夏日午时日头正好,阳光打在银杏叶上,斑驳陆离的光影照在院子里,留下一块又一块的光斑。
粗壮的银杏树屹立在庭院中,树叶随着风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靠近树干,有一软榻,榻上歪歪睡着一美人,美人以书掩面,就着这声响睡的安稳。
风卷起一片要掉不掉的银杏叶,卷着它飘飘然这边飞一下,那边飞一下,最后落在书上。
一片安宁。
一只白皙瘦弱的手捉住蹁跹而至的落叶。
“吵死了,再晃悠就砍了你劈去烧柴。”
霎时间,风停树止。
“怂样。”
银杏树敢怒不敢摇。
榻上美人嗤笑一声,拿下脸上的书,将银杏叶夹进书里,扔在一旁,翻了个身,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准备回归梦乡。
…………………………
菩提居门口,一灰青一黑色两道身影盯着匾额沉默。
“……你去?”
“不,你去。”
“凭什么我去!我不去!”
“行行好,放过我这个天一楼的外人,那是你们太清剑阁的祖宗。”
灰青色衣衫的少年死命拽着一旁身穿黑色太清校服的弟子衣角,神色狰狞。
“好你个周一然你卖我,当初这活是谁接下的谁去!”黑衣弟子反手拉拽自己的衣袍,企图拯救它于水火之中。
“左丘启左大哥,算我求你行吗,啊?你不知道那祖宗有多折腾人!”周一然一张勉强算是清俊的脸此时布满青筋,涨红一片,显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左丘启神色冷漠:“亲娘的,你在我面前诉我祖宗的苦,当我死了?我告诉你,昨天小祖宗折腾到了半夜,今天一大早专门向师祖递签告假说自己要搁神银树这儿睡上一天。太清谁人不知小祖宗的起床气?这时候进去,我跟任务之间总要没一个!撒开!”
左丘启手上用力,一根一根掰开姓周的手指,成功抢救回自己的外袍,正心疼得吹气。
“那你就忍心旁观我去送死吗!?”周一然浑身颤抖。
“你自找的!谁让你接了!”左丘启不客气道。
“不是我想的,但那可是三千灵石!三千!”周一然语气激动,“你们太清家大业大,叫祖宗起床都可以花三千灵石悬赏,哪知我天一小楼的清贫困苦!”
左丘启冷笑一声,正打算开口,就被一道女声打断。
“你们两个,杵在这儿干嘛?”
那声音文文弱弱,清清冷冷,乍一听,好似是水中花镜中月,语气却毫不客气,甚至隐隐透露出一股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的味道。
——确实是个祖宗。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一美人斜斜依靠在菩提居的门口。眼睛半耷拉着,一双火红色的眼睛冒着杀气。
四周隐隐有热气缭绕。
左丘启硬着头皮行礼:“弟子左丘启,见过小师叔。”
周一然也跟着行礼:“晚辈周一然,见过月小阁主。”
月小阁主此时心情十分不美妙。
她道:“掌门师兄找我?”
左丘启:“嗯……事实上是……”
太清是作为一个在东云境屹立了近七千年不倒的宗门,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比如那座最高的,被放置了列宗列祖的神魂牌位,所以被太清列为禁地,甚至于下了禁飞令,要想上山只能一步一步走。
而偏偏,月清酒的师尊,太清弟子师祖,现今的剑阁阁主月华尊,就爱待在这座山上对着这些牌位发牢骚。
“嗯?你们说的,那个策划了近四十年的事?”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月清酒脸不红气不喘,还有闲心思闲聊。
前一个时辰还自觉堵住耳朵的周一然,此刻已经如同一摊死狗一样扒在左丘启背上。
回想起两个时辰之前,一人下令,一人邪笑着把自己架进这座山的情景,周一然恨不得暴打当时那个贪图小便宜,接了这个任务的自己。
“嗯。掌门让您去找月华尊。”左丘启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们这座山还有加重重力的阵法……好累。”周一然口吐魂魄。
“扒在我背上的人没资格说这话。”听见周一然话的左丘启弯着腰,承受着两个人的加倍重量。
再抬头看,十五岁的少女一身轻松,衣诀翻飞,仿佛这加注里千倍的重量根本不存在。
“嗯?”月清酒回头,“说话。”
“哦哦。是。”
“找到地点了?”
“是,就在东云境内。弟子认为,师祖应该说把这个任务派给了您。”
周一然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割下来。
“别想了,我们俩宗亲如一家。”左丘启看热闹不嫌事大。
碍着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