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好安全带,俞笑刚从车门侧的凹槽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就见屏幕亮起了来电提醒:“妈妈,怎么啦?”
“没什么事,今天上班怎么样啊?回家了没啊?”那头传来的是关切温柔的女声,俞笑略微向车窗的方向侧身,又觉得车内太过安静担心自己接电话的声音打扰了温肃,便压低了嗓音:“挺好的……我刚下班准备回去。”
“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啊,过马路别看手机。”俞笑的母亲谈青芙不疑有他,又细细地叮嘱了她几句才结束了通话。俞笑放下手机,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亮着警灯的警车刚驶上主干道便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嗯——好像的确不太合适。”温肃突然开口,“什么?”俞笑不解地转过头,温肃果然又笑着看向她:“刚刚是我想得不周到,要是我真的单独约你出去吃饭,你家里人会有意见的。”
俞笑哑然,这才反应过来温肃在说什么,她下意识想澄清一下自己家里人并非什么“小心眼”,然而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原本就打算拒绝,索性顺水推舟:“回到院里应该也很晚啦,还是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嗯,这个点估计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以后再说吧。”前车开始移动,温肃的注意力又回到路况上,俞笑暗自松了一口气,顺势不再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单位的路程时间因拥堵而被无限拉长,无人说话的车内安静得过于生分,俞笑借着看手机缓解自己的尴尬,她随手点开关注的刑法问题研析的公众号分享的论文,正好与职务犯罪相关,俞笑看得仔细,然而她刚看完关键词,就听见温肃蓦地开口:“你现在是住宿舍吗?”单位为每一位入职的还没有住处的年轻干警提供了宿舍,申请方便快捷,更主要是便宜,对于刚来登安打拼的年轻人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对,我还打算申请公租房,说是现在申请单位公租房暂时还没人排队等房源,过了试用期就可以申请了。”俞笑点点头,见温肃嘴角微微扬起:“宿舍还是在福伦街那里吗?”
“嗯,走路到单位就十分钟。”宿舍离单位一个地铁站的距离,俞笑便每天走路上下班。温肃看了眼左视镜变道,才不紧不慢地说:“那栋楼可有些年头了,我刚来登安的时候也住那儿。那公租房呢?你知道到时候分哪儿的吗?”“我不太清楚诶,宋兆姐说她到时候教我怎么申请,听她说好像在叫什么南苑的地方。”“南明苑,我现在就住那边,离单位也不远,不堵车的话开车就二十分钟。宋总带你去申请的话,到时候应该挺快就能办好的。”
“宋总?”俞笑疑心自己听错了温肃说的话,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后者笑着看了她一眼:“就是宋兆啊,她是我们部门的大内总管嘛。”俞笑无言,对温肃的取名能力肃然起敬。
等回到院里,果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俞笑捏着文件袋,一回头见温肃娴熟地拉开领带解下衣扣:“今天签的文书我来收拾就好,你赶快回去吃晚饭,该饿坏了吧。”
“好的,”俞笑听话地将文件袋放在了温肃的办公桌上,拎起被自己“遗弃”了整整一天的包,“那我先回去了,温肃哥。”“嗯拜拜。”温肃向她摆了摆手,俞笑连忙挥手示意,便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直到俞笑的脚步声随着电梯声一并听不见了,温肃才收回笑容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关上办公室门,才拿起文件袋,将一叠纸全部抽了出来。温肃按照顺序一份一份整理确认,又单独拿出了宣布拘留笔录,第二页手写了先前何常成提供的家属联系方式,是他的儿子何令闻的电话号码。
“请问是何令闻吗?”温肃拨下电话号码,很快就被接通了,那头的男声应了一声:“哪位?”“这里是登安市检,您父亲何常成的案子现在由临楚市监委移送我院审查起诉,今天下午两点我们向您父亲宣布拘留决定,根据法律规定,我们需要通知您这一情况,请问您明天什么时候方便来登安签一下通知书?”温肃语速不快,每一个咬字都很清晰,何令闻却沉默了一会儿才大梦初醒般的答道:“哦……我明天坐最早的动车过来,登安市检是吧?我应该十点左右到。”
“行,您到了再联系我,这是我们的工作手机号。”温肃简单通知就打算结束,何令闻却追问道:“怎么称呼您?”“我姓温,三点水的温。”
“好……麻烦您了,温检。”
“不客气。”温肃挂断电话,一边输入密码登陆电脑云端,一边将桌角的一本卷宗拿到了面前,还是何常成案的卷宗,他仅看了五册,还剩下十册卷,只是明天他还要教俞笑如何摘卷写审查报告,索性将证明何常成第一起受贿事实的前几卷先摘一遍打个样,教起来也会更方便些。温肃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点开了先前从案件系统生成后下载到桌面的审查报告模板,才翻开第一卷的卷首,开始一页一页摘取调查机关所调取的各项证据材料。
“快上车快上车,你们单位门口不给停车,晚点儿我该交罚单了。”俞笑并没有直接回宿舍叫外卖解决晚饭,她刚走出铁栅门,远远看见一辆深红色的轿车停在路边,靠近她的副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