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翻江倒海。
翟荣如竹筒倒豆子将此次来江宁的目的说了出来,锦衣公子听得无比震惊。
暗中联络陈御风为江淮东路,为枢相效力,说的倒是好听,实则不还是看中了陈御风手上的那股武林势力,一旦收为己用,淮帮便不会受制于人。
淮帮有钱,若再有陈御风相助,便有了与枢相对话的资格。
翟通天还真是好算计!
锦衣公子瞥了翟荣一眼,随即笑道:“要不说叔父能成为江淮的枭雄人物呢,为兄远不及也。若能得到陈御风的相助,简直如虎添翼。”
“唉……江宁虽小,却也人海茫茫,可真是难坏愚弟了。”
翟荣长叹一声,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你急也无济于事,还是先着手把盐商的事办好吧。”
锦衣公子劝道。陈御风蛰伏,淮帮能查到线索,武德司必然早已知晓。这么多年,连武德司都没找到陈御风的人,就凭淮帮这些江湖混混,不过是盲人摸象罢了。
“薛安国不退让,盐商的事便不是事。”
薛安国作为武帝旧臣,若非枢相周全,他恐怕早就被官家打成乱臣贼子抄家流放了,而今还稳居在江宁知府的位置上,实属是一件奇事了。
按理说,有活命之情在前,又有提携之恩,薛安国对枢相应以死效命。然而薛安国却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与枢相一党鲜有来往,近乎到了划清界限的地步。
翟荣不解,朝廷上下皆知薛安国是枢相一党,他为何还要自绝门路,难不成还要倒向官家。墙头草,可没有好下场。
别说翟荣,就连他的爹爹翟通天,淮东总督都不明白薛安国在打什么算盘。
此时,薛安国在知府衙门后堂里接见李佩奇,若是知道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小辈如此编排于他,大抵是要小惩大诫的。
薛安国将密信放到案上,抬头看向坐在堂下端着盖碗无所适从的李佩奇,问道:“栖霞山上当真没找到人?”
“大人,末将将栖霞山搜了个底朝天,除了一座空空的草庐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李佩奇赶紧放下盖碗,小心回话,他的前程可全系于知府大人,此次空手而归,生怕薛安国怪罪。
后台里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李佩奇如坐针毡,后背早已湿透,躬身道:“大人,末将无能……”
薛安国沉默半晌,开口道:“真人不露相,来去无踪也属正常,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大人明鉴。”李佩奇暗自松了一口气。
“黑龙寨如何提前得知江宁府在搜捕要犯的?”
薛安国瞥了李佩奇一眼,端起茶碗吹了吹热气,又放了下来,冷冷地说:“浑水摸鱼摸到本府的头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幸好那群土匪被灭,否则本府真当提头去面见官家了。”
李佩奇扑通跪倒在地,脸色煞白如纸,浑身打着哆嗦。
十余个村落被屠,定林寺僧众被杀,黑龙寨做下的案子算得大炎开国立朝以来头一等大案。此罪若是算在自己的头上,便是杀次头也不为过。
李佩奇心吓得心肝直颤,他低着头,不敢面对薛安国那张脸。
薛安国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人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在玩火焚身。李将军,咱们可都是裤腰别着脑袋为朝廷当差的,凡事做事都要小心谨慎些,哪一天脑袋搬家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佩奇连忙磕头道:“大人教训的是,末将谨记于心。”
“我已跟石总督打好招呼,待淮帮一案了结,你可去他帐下听用。”薛安国说。
“多谢大人提携之恩,末将感激不尽。”
李佩奇低头长呼一口气,连磕三个响头,想到邪王万人往出世,必生祸端,于是投桃报李提醒道:“大人,定林寺镇压的魔头被人放了出来……”
“此事我已上奏朝廷,你无需操心。盐市不稳,私盐横流,先是出了淮帮命案,百花盛会又召开在即,恐再生出乱子。”
薛安国拍了拍李佩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既然领了府兵调度之权,更该挑起担子,命案要查,治安也不能疏漏。下去吧。”
“末将领命。”李佩奇拜退。
“万人往此刻恐已到了上京城……多事之秋。”
薛安国叹了一口气,但愿有人能拦得住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