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动了动鼻子,默默离滕谅远了些:“抱歉,我一会儿就去洗干净。”
他这话听着格外有歧义。
两人之间再没有话说,只有流水声充斥在耳边。
“……我想你了。”黎安喃喃。
滕谅卡顿着扭过头,瞳孔微缩,心跳快了几拍:“什么?”
他到底没有等到回答,醉酒的人已经闭上眼睛,只能听见几声呢喃。
声音不大,但格外清晰。
他在喊“谅仔”。
滕谅顿住,无声叹气,小心翼翼地从黎安手里拿过水杯,又蹑手蹑脚地把人安置在沙发上,从自己的房间拿来毯子,盖在黎安身上。
他蹲在沙发前,望着黎安,良久过后才关掉客厅的灯。
“晚安,祝你有一场好梦。”滕谅轻声呢喃。
水声停了,客厅一片陷入黑暗,唯有一束灯光,从滕谅的卧房照射进来。
黎安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见酒醉状态。
他扬起笑容,裹紧身上的毯子,仿佛埋入毯子主人的怀抱:“晚安,谅仔。”
啪啪。
范载阳拍了拍滕谅的床,咧着嘴笑:“谅仔,来睡这!”
滕谅呵呵假笑,一把将范载阳拽起来:“去打地铺。”
范载阳哎哟哎哟地叫着,慢悠悠滚到自己的地铺上,屋子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四处显得昏黄幽暗。
本来就神经衰弱,地上还老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滕谅翻身坐起:“睡不着?”
范载阳嗯了声,转过身看向他:“谅仔?”
滕谅双手枕在脑后:“嗯?”
闻声,范载阳又喊了一声,滕谅不厌其烦地回应,他知道今天的范载阳一定很辛苦。
夜里传来轻笑,范载阳长叹一口气:“你就是嘴硬心软……”
“怎么?非得我说你两句?”滕谅尾音上扬,笑笑。
范载阳耸肩,抬起手,张开手指,透过指缝看着天花板:“谅仔,我好像没有妈妈了……”他顿了顿,补充,“亲生的。”
话音落地,外头的风骤然刮得更加猛烈,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窗户。
闪电映亮夜空,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滕谅似乎听见一点呜咽。
“……她从来没有丢下过我。”范载阳翻身背对滕谅,声线微微颤抖,“她找了我很久,如果不是那些人,我不会和她分开,她也不会走……”
“范哥……”滕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徒劳唤着范载阳。
范载阳吸吸鼻子,摆摆手:“我没事。”他蹭了蹭枕头,“给我点时间缓缓。”
“想要多久都行。”滕谅说得很轻,最后一个字散在空气里被雨声雷声湮没,至此陷入沉默。
范载阳走得很早,至少滕谅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昨夜意识彻底消失前,滕谅听见了范载阳的低语。
他说,过去的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但是未来还有可能。
伴着清晨的第一声叹息,滕谅掀开被子,头也不回地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也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毯子被折叠得方方正正,沙发上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从来没有人光临过。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还多了个小小的盆栽。
滕谅止住脚步,眼睫轻颤,心脏几乎跳出胸膛,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涌,导致他四肢冰凉麻木。
小仙人球在阳光里生机勃勃,周身的小刺似乎都闪着光。
眼睛酸胀,滕谅伸出手,轻轻扶了扶小仙人球:“你回来了……”
后来的很多天,滕谅都再也没有看见黎安的身影。
工作号也安静下来,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的改名乌龙。
把手机倒搁在办公桌上,滕谅仰着头,无语凝噎。
卢郁被他打发跟王霸学习,也没人在他耳边念叨。
办公电话响起,滕谅悠哉悠哉接起来:“喂?”
“滕哥,楼下有人找。”
刚出电梯门,滕谅一打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面色紧绷的女人,她穿着质量欠佳的灰褐色上衣,四处打望,双手端放在身前来回搓动。
滕谅走上前,路过前台的时候,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好?”滕谅出声,“我是滕谅。”
他刚说完,女人像弹簧似的蹦起来,上前两步,滕谅注意到她的腿走起路来似乎有些……跛。
“你好,我、我叫盛佳慧,我想请你帮帮我!”
户外的小吃摊上,滕谅和盛佳慧相对而坐,离开公司,盛佳慧肉眼可见的放松许多。
滕谅两手交叉,撑在身前:“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寻亲?”
盛佳慧诶了声,常年经受紫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