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滕谅急急忙忙离开办公室。
陈钰贤追在后面指桑骂槐,滕谅充耳不闻。
“师傅,麻烦再快一点。”滕谅面无笑容,四处飘忽的眼神彰显着他此刻的不安。
十分钟之前,范载阳打来电话,他说话含含糊糊,前言不搭后语,后来还是服务员接过去和滕谅解释。
最后的结果是滕谅不得不前往酒吧,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两个人接走。
一个范载阳已经足够滕谅头疼了,但一想到另外的黎安,滕谅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让师傅在原地等几分钟,滕谅几乎一路小跑。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滕谅到了包厢。
五颜六色的灯球还在晃动,电视里放着让人心碎的伤心歌曲,范载阳正踩着沙发,鬼哭狼嚎。
滕谅捏了捏鼻梁,气笑了:“真该给他录下来”
反观沙发上坐得笔直的另外一个,不哭不闹,安静得骇人。
绚烂的灯光里,黎安眸色深沉,仿佛化身成了黑夜里的猛兽,盯着滕谅的目光叫滕谅如芒在背。
服务员本打算去帮着滕谅搀扶黎安,但是还没走到黎安跟前,脚就被冻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默默转移方向,把目标变成了那头疯闹的“猴子”,徒留滕谅和黎安面面相觑。
即使再不愿意,滕谅也不能真把人丢在这。
他不情不愿挪上前,站得像根木头,和黎安隔了十万八千里:“还能走吗?”滕谅问。
黎安不说话,反应变得格外迟缓,半晌才慢悠悠摇头。
“起来。”滕谅看着黎安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
但黎安还是坚决不挪地儿,甚至还委委屈屈地指控滕谅:“果然是梦。”
滕谅一脸懵,许是看出他的疑惑,下一秒黎安就开口解释:“平时你不会凶我。
闻声,滕谅顿觉哭笑不得,他双臂抱胸,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长时间的对峙,黎安似乎感到了不安。
于是,滕谅看见了眼前伸来的手。
“我起不来。”黎安的声音很轻,皱着眉头,看起来特别可怜。
喝醉了的黎安和当时病乎乎的他有异曲同工之处,滕谅垂眸,半晌把手搭了上去:“看在你喝醉的份上,只此一次。”
包间昏暗,滕谅没有注意到黎安一闪而过的笑容,像是偷腥成功的小猫。
黎安的手凉的厉害,滕谅被冻得一激灵,他轻轻握住,随即使力,然后那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摔倒了他的怀里。
“……”滕谅搭着黎安的后背,直觉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什么问题。
放两个醉鬼在后座,滕谅并不放心。
闹腾的醉猴被服务员塞到副驾驶,滕谅别无选择,只能和黎安坐在后面。
“头疼。”黎安声音嘶哑,表情苍白,看起来格外难受。
滕谅打开一点窗户,让风透进来:“睡会儿?”
黎安嗯了声,自然而然地靠在滕谅肩上,瞬间,滕谅僵在原地。
呼出的热气不断冲击着滕谅的脖子和下巴一带,敏感的小绒毛不禁竖起。
司机从后视镜奇怪地看了眼后头两人,嘟嘟囔囔说着听不清楚的话。
滕谅垂下眼帘,用视线描摹着黎安的五官——破碎错位,他穷极一生都不可能再看见面前人真正的模样。
快到家的时候,滕谅摇醒黎安:“待会儿自己走。”
黎安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好像有什么要说,滕谅迅速堵住他的话头:“听话。”
只需要这一句,黎安立即听话了。
醉猴闹累了,任由滕谅架着,偶尔咕哝两句,听着像是“马、马”。
把人架到二楼,对黎安这个病秧子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好好好,给你买马,你听话一点,不要乱动,我去开门。”他边喘着粗气边安抚范载阳。
掏了半天的钥匙咣当落到地上,不等滕谅捡起,已然有人抢先一步。
“……你怎么还在?”滕凉接过钥匙,问黎安,“你家在楼下。”
门开了,黎安无动于衷,杵在门口和电线杆似的。
醉猴醒了,一溜烟跑到屋子里撒泼,门口两人无声对峙。
良久,滕谅叹气:“……算了,你赢了,记得换鞋。”
滕谅像是两个熊孩子的家长,扯着嗓子大喊,好不容易把范载阳赶去冲洗,还得抽空照顾黎安。
但幸运的是黎安酒品不错,除了有些太过安静。
挨着黎安坐下,滕谅倒了杯水给他:“感觉好点没?”
“还好。”黎安抱着水杯,“你真的来了。”他看向滕谅。
滕谅眉梢微挑:“不然真把你丢那儿?”他顿了顿,“怎么喝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