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句子,叫李平好生受用,心里美滋滋的,嘴上越说越起劲儿。
但李桐倒是真对这药王存着些兴趣。
听闻李平讲的那些民间传闻的医法,早已不是寻常大夫郎中可为,倒更像是哪个以灵器药丸入门修仙的,腻了那套成仙的烂规矩,要返回这充满乡土气的尘世间体验终生疾苦、再从苦中得上真道与真趣罢了。
自打上次从昏迷中醒来,他便有了些模糊的记忆,身体内的力量也在一点点恢复,但又时断时续。也许这什么劳什子药王能助他恢复记忆与力量也说不定。
再者,当他听到南海两个字时,总是有些下意识的抵抗与恐惧。也许自己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便与这南海有关。
思及此,李桐便侧过脸,用天真无邪的双眼望着李怀安,道:“哥哥,这药王听叔父说得好是神奇,哥哥的腿一定能被他治好的。哥哥去见他时也能带上桐桐吗?那药王大人说不定也能让我找回忆记呢!”
李怀安还来不及开口拒绝,李平便抢先说道:“是呀是呀,你们两人再加上小冉还能路上做个伴,这小娃如此懂事,为父也是万分怜惜他啊。就由为父在此照看茶铺,你们尽管大胆放心的去,速速出发,莫要错过这天大的机缘啊!”
李怀安看着对面和右边两人四眼光芒无限的样子,沉默半晌,也只能无奈扶额道:“……那也且待我收拾一番,交代下吧。”
话音刚落,李桐便立马扑到李怀安的怀里,“哥哥我们一起去春游啦!我好开心!”
李怀安抱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李桐,只觉得头隐隐有些作痛,
也罢。
那就当做,是去春游吧。
准备出发的清晨,看着面前这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李怀安再次忍不住扶额。
深深地叹了口气,李怀安在心中默念三遍父亲也是爱我心切、并非是铺张浪费,才侧过身去,对着李平心平气和地说:“父亲,我只是和桐桐去南海拜会药王医仙罢了,何必如此,如此大张旗鼓?”
李平眉头一挑,一副“你看你,没怎么出过远门吧”的样子对李怀安道:“蜀城离那南海一带足有八百里地,你腿脚不便,为父又无法在身边相伴,这万一进了山不好走,轿夫可不得带上两人?再说路途艰险,谁知有没有什么山贼土匪,那这护卫不得带上两名?他们老板与我是多年旧交,这都是他的得力干将,你当且放心。”
李怀安闭眼摁住额头绷起的青筋,再次深吸一口气,徐徐道:“父亲,就当这轿夫与护卫也许有所需要,那您让小莲与我们一同去又是何意?南海距离遥远,一路免不了跋山涉水,一个姑娘家和我们一道也多有不便啊。”
李平看了看无奈的李怀安,又看了看满心期待的李桐,嘴角一咧,“这你可就真不懂了。怀安你也不过是个年轻少儿郎,哪有姑娘家会带娃?这小桐跟你一路,那小丫鬟可不得带上一个?“
李桐一听,倒是有几分不乐意了,抢着说道:“桐桐能照顾自己的,还可以照顾哥哥呢,不需要别人照顾我。”
李怀安闻言忍不住一笑,安抚性地拉起李桐的手,“这可不是?您看,桐桐自己都说了。您啊,就让小莲在茶铺里继续该忙活些什么就继续去忙活吧,没那个必要非得陪我们走一遭。”
接着,李怀安转向那呆站站着的轿夫,“这两位也不必跟随了。我这腿,上山不利索,平地倒是没问题,不过是走的慢了些,还不至于像个残废似的,走哪儿都得人抬着、推着。到了柔春山若是有马车不能前行的地方,便去山下小城租几个轿夫就是,也没必要叫别人一路跟着。”
李怀安牵着李桐越过两名面面相觑的轿夫,站定在马车前又道:“再说这两位护卫大哥,此去经过的城市乡镇大都比我们蜀地繁华,父亲您一来一去难道还能不知道?当地的乡民不担心我去抢他们就不错了,哪有他们抢我的道理?让小冉跟着我便足够了。”这是各个击破,让李平讲无可讲。
语罢,李怀安又探身进了马车里,看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不禁失笑。不管过去多久,他爹还真是永远把他当做小孩子对待。
在他不过是童龀的年纪,父亲便常年在外奔波寻找能够治得其跛腿之疾的郎中。如今也该是他为自己,不再是为这一方茶铺尝试着努力活下去的时候了。
最终抵不过李怀安执拗的李平败下阵来,只得遣散了众人,让李怀安轻装上路。
车轮徐徐转动,李家茶铺和李怀安父亲的身影一样变得越来越渺小、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李平看着爱子随着马车远走,心里却突然袭来一阵不安,只希望李怀安一路平稳且无事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