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冰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修远眉目间立刻生出怒意。
“你跟荣诚结婚了?”
邵冰莹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对。”
修远胸腔里似有火光冒出,语气寒得彻底,“你明明知道他回来的目的,却还要嫁给他?他娶你,只是为了利用你!”
“你当初娶我,不也是为了利用我?”
邵冰莹情绪淡淡,只有眼底洇出几许凉意,“既然都是利用,那我为何不选个自己爱的人嫁了呢,就算是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修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冰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邵冰莹,原则性强,眼里从来不容沙子,十年夫妻,她从来不肯让他碰她一下,除了她并不爱他这一点,还因为,他外头有别的女人。
她要求的爱情和婚姻,必须是忠贞的,干净的,不掺杂一丝一毫的阴谋。
他清楚,所以他从来不会逼她,他愿意守住她心目中的美好。
可为什么这一切,在荣诚回来之后,全都改变了呢?
她那么孝顺的一个人,可以为了他反抗自己的父亲,背离自己的家族;她事业心那么强,却可以为了荣诚放弃邵家家主之位,放弃十几年奋斗的结果。
女人一沾爱情这种东西,是不是立马会变成傻瓜,完全成为另外一个人?
“你错了。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你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我罢了。”
邵冰莹续上茶,眼眸平静得似乎没有一丝情绪,“我的原则,一向是对外人的,对于自己人,什么原则什么规条,通通都可以摈弃。”
这话分明是在说,荣诚对她而言是可以不讲原则的自己人,而他,则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外人。
十年的婚姻,换来的,就是“外人”两个字。
修远心中徒然苦笑,她终究还是怨怪他的,怨怪当年他遵从父辈的意愿强迫性地娶了她,浪费了她十年的光阴。
“有什么气,你可以冲我来,何必要把私人感情拿到工作上来呢?更何况,邵叔叔在我们离婚之时就答应过的,修邵两家绝不背弃彼此。”
热茶冒出袅袅烟雾,邵冰莹把玩着茶杯,话说得坚定清冷。
“我说过了,我父亲的意愿是他自己的意思,并不代表我的。现在,是我不想再继续跟修家合作了。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为什么?”
修远实在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合作,为什么要终止?整个港城,还有比修家更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吗?”
邵冰莹唇角扬起一抹讽笑,“修董这话,未免太过自负了吧。花无百日红,月亮也有阴晴圆缺,更何况是修氏集团,你说呢?”
眼看着修远的脸色又沉下来,邵冰莹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十分钟到了,我要开会了,修董请便,不送。”
她站起身,即将出门之际,修远在她身后追问了一句,“我能问问,究竟是为什么吗?”
如果只是为了报复他,她大可不必做得这么绝,现在邵冰莹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逼修邵两家反目成仇,代价未免太大了……
邵冰莹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没有回头,“当年修家对荣家做的事,荣诚都告诉我了。借用江湖上的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修远听了这句话,一时间五味杂陈,眸色变得阴晴不定。
当年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小祠堂
再次看到这份“离婚协议书”,白萱眼皮依旧条件反射性地跳了两下。
刚刚才怀念了一下少女时代便想要嫁给修奕的愿望,她的确是实现了,然而现在又三番两次地“被离婚”,真是讽刺。
修夫人端坐在轮椅上,面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有着做长辈的威严,“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这不是商议,而是命令了。
白萱心中沉了沉,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轻勾,“夫人怕是搞错了吧,我和修奕的结婚证不是假的吗,那又何必再去办什么离婚?”
修夫人语意幽幽,“以防万一,你签了便是。”
“以防万一?会有什么万一?”
白萱翻看着这封让她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书,唇角笑意转浓,“唯一的万一是,我和修奕的结婚证是真的,何念皙被您骗了,而我被她骗了。”
她真是天底下头一号大傻瓜,居然真的以为何念皙的三言两语就怀疑修奕和她结婚的真实性。
即便修奕不爱她,但在娶她的那一刻,她相信,他是真心想要和她在一起的。
修奕不是修远,绝不会因为什么所谓的家族利益、商业联姻,而勉强自己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他曾经说过,他的婚姻,无关利益,只为真心。
修夫人沉默不语,唇角抿起来的一条弧线证实了她的猜测是真的,她的确是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