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族地里的墓碑有很多,零散的、成群的,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墓碑上面没有留下任何名字,就连能够供人识别是谁的标志也没有几个。
这些墓碑不会进入祖祠受到香火的供奉,因为这上面没有名字,而墓碑下方也不一定拥有枯骨,它们只是无名的衣冠冢,甚至为它们立起碑的人都不是他们的家人,只是一些于心不忍的同族(队友)。
这些没有名字的无名冢自然而然的就没有办法享受到理所应当的待遇了。
樊川此刻正安静的站在族地内的某一处没有归属于祖祠的坟冢堆面前,他的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盘子里面是一些只有小孩子们或许才喜欢吃的小甜点,和其他的无名冢不一样的是在樊川面前的这处坟冢是刻有了名字的,并且是由他自己一个人亲手搭建出来的。
在他面前的坟冢两旁还各有几个没有名字小石碑,上面仅仅只是写上了父亲和母亲,还有看上去像是刚带来的、才刚刚摆上去的几碟菜品,除此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唯一刻下了名字的石碑后面却没有一旁两个无名碑的沙土包。
樊川早就记不得自己父母的名字了,又或者可以说是他们到死的时候都没有能把自己的名字顺着漂泊的北风一路送回到樊川的耳边,让他可以再学着念诵一遍。
那时候他的父母还都没有出事,而他与弟弟们也都还没有学会说话,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家庭,在某次战争过后就只剩下几个还未学会诉说名字的小孩子了呢。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距离过去的事情间隔的似乎有点太久了,没日没夜的厮杀和永不间断的噩梦。
樊川半蹲在地面把手中盛有吃食的餐盘摆放到面前那没有土堆隆起的石碑前,然后他便整个人坐在了这些个石碑面前,就像依然还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团圆饭一样。
他回忆起了往昔的时光,任由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数不清的痕迹,那些伤疤都是他依然真真实实的存活在当下的证明。
这道伤好像是来自于第一次训练,这道伤好像来自于第一次上战场……樊川抬起手一点点的摸过仅仅只是脖颈与手臂上的伤。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生似乎没有出现过任何色彩,他这一生又因为夜以继日努力着妄想摧毁他精神的噩梦而显得无比漫长。
久到有的时候他依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促和……真的是很有趣的一种选择啊,有趣到他现在有些忍不住想要嘲笑出声,当然,嘲笑的人不是族长和他的弟弟,而是他自己那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的一生。
“啊…找到你了,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这种地方?我们很担心你。”
潭昼的声音从樊川的背后传出,听到了声响的樊川自然的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在看到樊川回头明显注意到他之后潭昼立刻双手叉腰,摆出了一副可把我牛逼坏了的样子,但樊川没有对他的问题给出任何方式的回复,他只是在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之后又重新收回了他的视线。
所以潭昼的动作也自然没有进入他的眼里。
而这种无视的情况对潭昼来说可谓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其他人多少都会礼貌的回一句嗯或者做一个小小的肢体动作表达自己听到了,但是怎么一到樊川这里他这一套全都不管用了?
但是潭昼又不好意思突然发作问他你为什么无视我,在潭昼看来被打扰了放空大脑来发呆的樊川此刻心情一定很不美好,他这样追问下去肯定不会得到应有的回答,反而有可能挨一顿打。
所以在相对的沉默中,潭昼干脆也找了个平整地方坐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坐着,并且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先有所行动。
原本简单的任务在此刻突然变成了比耐力大赛,两个人就这样彼此等待着对方率先绷不住气,一个只想让对方趁早离开,而另一个则是想让对方能和他离开这里走一趟。
带着任务来的潭昼不认为樊川能够比他还能坐得住,毕竟这里并不能算是一个绝对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建村的时候已经规划好了范围,这里目前虽然暂时还荒废着,但是在之后大概要被改造成一片用来住人的居住区,所以他所奢求的,能够为家人带来的安静马上就将不复存在。
大概彼此沉默了半个多小时之久,潭昼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劝导樊川也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干脆不再这样傻等下去,而是偏过头看着樊川的侧脸。
“说起来,为什么不考虑把你的家人供入祖祠里面?你的父母是有身体的,即便没有名字但是只要问问当时的人大概也可以问出来叫什么。”
潭昼的提议成功吸引到了樊川的二次凝视,但是这一次的凝视依旧也没有持续太久。
他只是面色平静的转过头来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潭昼而已,有一种对他而言潭昼说的这几句话都是没有用的废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