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骂了一句,面前的账房没敢说话,但是眼底满是讥讽。
这京中哪有正经人家花人家媳妇的嫁妆钱呢,这家花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而朱氏又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白,问:“之前的账本呢,全都拿过来给我看,尤其是这个月的!”
先前有外面的那些产业作为支撑,朱氏平常只让吴嬷嬷在家里不显山露水的,但是这个月不同。
自从沈雁回把那几家铺面收回来,朱氏觉得油水少了大半,再加上跟沈雁回吵架,就有些不甘心,索性让吴嬷嬷把主意打在了家里,正好柳烟容要请教养嬷嬷,那孙嬷嬷乃是三皇子的身边人,花销流水似的扔出去,沈雁回也没话说。
朱氏往手里收了不少,还有些得意——一个年轻媳妇,还想跟她玩呢?姜还得是老的辣!
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沈雁回这么冷眼旁观的,这段时间她支取的,到底是沈雁回贴补的钱,还是他们兴国公府的钱?
朱氏脸色难看的要命,在看到一笔笔的支出账单之后,更是气得将账本都摔了。
她人都傻了。
最坏的预感成了真。
“沈雁回!!”
她气急败坏,半个手臂都有些发麻,朱氏喘着粗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儿,而是霍然站起身:“去传话,叫二爷回来!”
今日在府衙闹这么一出,已经够丢人了,现在沈雁回还将家里都给搬空,只留下他们兴国公府的那部分……
朱氏当然知道兴国公府没什么钱,他们家不事经营,先前赚钱的那两三家铺面跟田产,也都是沈雁回这几年帮着打理,才有声有色的。
可朱氏不这么想。
人都嫁进来了,不都是他们柳家的?还是沈雁回这个小贱人有了外心?
她气喘吁吁,一双眼恨得都红了,将账本翻来覆去的看着,那火气就更旺盛了。
按着这上面所写,沈雁回上个月开始就将公账上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给取走了,就连账房们都跟着隐瞒。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兴国公府是如何待你们的,竟然敢如此帮着人欺上瞒下!”
朱氏的火气发到那些账房的头上,账房先生也有些无辜:“老夫人,国公夫人是正经的主子,而且她从来都是定期在账面上存钱,没有不让她取的道理啊。”
沈雁回能贴补,就能收回贴补,何况真算起来,那也是兴国公府一家吃沈雁回的,他不听沈雁回的话才叫吃里扒外吧?
账房是个脑子清楚的,这话就让朱氏更生气了。
她气得要让小厮来打人,账房倒是硬气:“论理,我并非你们府上的下人,而是雇佣来的,若是要动私刑,咱们就府衙见。”
今日的事情虽然还没传开,可那会儿在家里闹得一通,府上的人倒是都知道了。
想来朱氏也不乐意前脚从府衙走,后脚再拐回去的。
何况她这个脸色,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刺激。
约摸着在府衙也不是很愉快。
果然,听到账房这话,朱氏的脸色一僵,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恨声道:“你给我滚出去!”
她让人滚,账房也不多留,总归账房的活计好找,自从沈雁回把自己的钱都取走之后,账房就觉得,这家估摸着是做不长了。
毕竟顶梁柱都撤了,大概下一步就得是算账。
豪门恩怨,掺和不得。
账房说走就走,朱氏就觉得脑子更疼了。
她一会儿大骂沈雁回,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命苦,等到柳思言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自家亲娘坐在椅子上垂泪的模样。
柳思言也算是一个孝子,此时瞧见朱氏这样子,连忙上前行礼,问:“母亲这是怎么了,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周围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回廊下倒是站了好几个,瞧着都是低气压。
见柳思言回来,朱氏就更难过了,拉着儿子的手,骤然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为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朱氏这么一哭,直接将柳思言给吓了一跳,他娘这么多年都没有如此事态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您别哭,有话好好说。”
柳思言半跪在朱氏的身边,朱氏又因为心疼儿子,将他扶起来,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而后才跟人将今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又恨声:“沈雁回那个小贱人,当初娶她的时候,娘就看她不行——咱们兴国公府也是有家有业的,论起来不比她沈家强?可她竟然如此的目中无人,让你三番四次的求娶,好像是她低嫁了似的。后来入了府,规矩也不好好做,如今倒好,竟然这么算计咱们家,她这是要将府上给掏空啊!”
柳思言没回来的时候,朱氏一边生气一边将家里都盘算了一遍。
沈雁回那边若是执意追究,府上又没有银钱,最后的结果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