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见状忙把食盒盖子盖上,紧张道:“这可不成,哪有面上放如此多的辛辣调料,胡蒜、胡椒、藠头,我看还有水蓼,那东西吃到嘴里着火了一般,公子千万别吃,您想吃面让后厨给您做八味面就是。”
秋夕闻言,不高兴地瞪伙计,伸手要拿走食盒。“爱吃不吃,要不是柳掌柜死乞白赖要吃,我们小,掌柜才懒得分一碗出来。”这面不知道有多好吃,她临出来前,夏月拌好面喂了她一口,那味道,真真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吃到的美味。
柳步凡摆摆手,抓过食盒打开,端出面碗,凑到鼻尖前嗅了嗅。“真香!”他朝秋夕竖起大拇指,“你们掌柜不愧是跟着楚大夫走过大大小小几十个国的,世间百味,果真无奇不有。”
酒楼后厨的大厨们嗅到味道,纷纷来到大堂,秋夕见人越来越多,只觉这群人没见过市面,从前夫人和小姐每次从外游历回来,都会带回许多新奇吃食和玩意,她和夏月虽然也未吃过那“油泼面”,却没有这般好奇地就差把眼睛贴在面碗边沿上了。她提起裙摆回了药铺。
“掌柜的。”大厨弓腰站在柳步凡身后,搓着手笑道,“你又找到奇珍美味了?”
“都来了。”柳步凡将面碗推到桌子中央,“都看看吧。”
“芽菜,青菜,开水汆烫。”大厨师的徒弟说道,“熟花生碎,熟芝麻……这可是《饼赋》中的汤饼?”
众位大厨齐齐摇头,心说,道行还是浅了些,这碗面没汤没看见吗?
“胡椒与花椒炒熟撵成面儿。”掌管配料的厨子点数着其中的配料,“藠头碎叶、胡蒜切碎。”
“这碾碎的绿叶和汁水是何物?”做糕点的厨娘问道。
一位擅做药膳的老厨子不太肯定道:“闻气味儿像水蓼?”
“这面,像前朝的长命面,久煮不断。”做面的师父说道。“还像毗邻大国的水滑面,拽的阔薄匀亭,刚刚好。”
“只这些东西无法让这碗面如此辛香味美。定有什么步骤……”大厨盯着面沉思,又转头对柳步凡道:“掌柜的,我等可否尝一尝?”
柳步凡招手让伙计上碗筷。大厨亲自拌面,面拌匀后,玉白的宽面条上挂着棕色汤汁,沾着胡椒、花椒、花生碎等调料碎屑,如果这碗面只有调味料和面条不免有些油腻,妙的是面下面铺着汆汤的翠绿的青菜和爽口的芽菜。围着桌子的大厨们,都偷偷咽了口口水。
大厨分好面条,首先递给柳步凡一碗。柳步凡接过面条迫不及待连菜带面吃了一大口。辛辣味在口腔里炸开,俘获味蕾,嚼碎的熟花生碎和熟芝麻中和了辛辣味,让口感更加丰富。青菜又甜又脆,面条筋道爽滑。
“世间美味全都在这一碗里。”一位年轻的厨子激动地说道。
大厨把碗底最后一块花生碎捡进嘴里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在下斗胆想见一见这位神厨。”
柳步凡等不及伙计给他添饭,自己拉过面碗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面。看得六个大厨咬紧了牙根,心道,如此大口吞咽简直暴殄天物,这可是珍品啊珍品,细嚼慢咽懂不懂!
柳步凡一顿狼吞虎咽后,放下碗筷,接过伙计递来的热帕子擦嘴擦手,又漱了口,然后往外走。
大厨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掌柜的这是何意。
“等着,我先去会会这位神厨。”柳步凡大步流星出了酒楼直奔隔壁药铺,进门就道:“神厨可在?”
秋夕正捧着碗嗦面条,满足的眯着眼,一听柳步凡的声音眼眶倏地睁开,满脸厌恶道:“怎么又来了?”
“去瞧瞧。”柳安安正好吃完了一碗面。因为送了柳步凡一碗,没有第二碗面可以嗦了。
夏月也吃完了,正要收拾她和小姐的碗筷,闻言先去了前面的药铺。“柳掌柜。”
“哎,这不是夏月姑娘嘛!”柳步凡偏头瞧见夏月,立即眉开眼笑,一躬身道:“邻里十几载,我竟不知姑娘厨艺如此了得。”
“您是说那碗面。”夏月见柳步凡点头,她莞尔一笑摇头道:“面条的确是奴婢做的,但配料出自我们小姐之手。”
来之前,柳步凡也有过这个猜测,但是他怎么瞧那小姑娘都不像是会下厨做饭的人,是以在心里更倾向神厨是夏月,如此一来,只要动之以金银,总能把人挖走。
这时,柳安安挑帘迈进药铺,她依旧如男子那般朝柳步凡拱了拱手,不疾不徐地问道:“那烫伤药可是有问题?”
“药没问题。是那碗面。”柳步凡坐到柜台前的圆凳上,“原本想着将夏月挖走,眼下看,是挖不走了。”
柳安安一边点数着药柜上缺的药品,一边将名录写在药单上,尔后又打开药材柜子把缺的药材一一纪录下来。“人挖不走,柳掌柜可以买菜谱。”
“当真!”柳步凡从圆凳上跳起来,站在柜台上盯住柳安安,“开个价。”
柳安安大笔一挥,将写着“十两金”药单子拍在柳步凡面前。柳步凡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