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星少年求道时他的师父云阳道长就告诉过他,人各有命数,因果交织,绵延不断。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也会介入别人的因果。
杜少聪已经在南风楼鬼混了七八天了,他不顾家里重病的父亲夜夜在此处寻欢作乐,又因没有钱而日日赊账,那成堆的账单已经送到了杜府,除了任心然竟然无一人敢接。
“任先生,你看,你是杜老的得意门生,又与少聪又与少聪情投意合,这件事你怎么都要管一管少聪啊。”说话的是杜少聪的姑姑杜若凤。
任心然没有说话,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南风楼送来的账单,好家伙,短短几日就挥霍万金。
杜若凤见任心然没有表态不禁有些着急,杜若鸿虽然是自己的亲弟弟可说到底自己早就嫁人为妇,不过是最近听闻杜若鸿时日无多她便来看望得殷勤了些,但是关于杜少聪的麻烦她可一点也不想管。
“任先生?”杜若凤一改往日长辈高高在上的态度开始对任心然毕恭毕敬。
“劳烦姑姑照顾好老师,我这就去把杜少聪找回来。”任心然把手中的药碗交给杜若凤,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找杜少聪好好谈一谈。
“那是最好,任先生,少聪从小就调皮,我是管教不下来了,唯指望你了,也只有你的话他才能听了。”
杜若凤开始给任心然戴起高帽,杜若鸿成名时她确实捞到过不少好处,可如今他家一个在病床上躺着,一个在酒楼挥霍,根本就是个无底洞,要她作为姐姐不管吧,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管,她也怕被人戳脊梁骨。但是如果有任心然就不一样了,她如今愿意去找杜少聪,她与少聪的婚事是跑不了了,那这堆烂摊子就是她任心然的事了,自己何乐而不为?
“任先生,你且放心地去寻少聪,这里有我!”杜若凤满口答应。
任心然点了点头,没想到前几天还对自己诸多刁难的杜若凤今日却如此和蔼可亲,一口一个任先生让任心然有些不习惯。
这南风楼和天上人间没有任何可比性,是盛京最破最污秽不堪的酒楼,里面暗娼盘踞,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据说当初霍南风建此楼时认为人生本无为,视作南风去,故名南风楼。所以南风楼的宗旨就是接待这世间所有随风飘荡无处可去的人,不管这些人是什么出身,无善恶之分,无贵贱之别,唯高兴尔。
“她是??她是任心然!!!”
南风楼嘈杂的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一声惊呼,接着昏暗嘈杂的南风楼开始慢慢有人点起灯。
直到这个时候任心然才看清了屋子里的摆设,比起门外歪歪斜斜的木门,南风楼里面更是不堪入目。
遍地的晦物阵阵腥臭,地上散落一地的酒杯和衣物,更有赤身的男女。
任心然皱着眉头暼过头,她朝漆黑处一个执灯的人影问道:“请问杜少聪在何处?”
那人影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示意身边的人去通报。不一会任心然右手边暗处传来木板楼梯的响声,原来这南风楼还有阁楼。
任心然穿着那天杜少聪为她准备的鹅黄色的裙子,头上和肩膀还有未化的雪花,她出尘的气质和南风楼格格不入。
“你来干什么?”杜少聪穿戴整齐出现在任心然面前却是任心然没有想到的,楼梯口上他持一秉烛苔似乎是为了让任心然在这混沌的环境中能一眼看到自己。
“老师的情况越发严重了,你那天为什么突然”
任心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杜少聪暴躁地打断。
“好了,我知道了。我还没玩够呢,你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杜少聪说完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的目光落在任心然的发带上。
“杜少聪!!!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任心然拿出账单狠狠摔在地上,那语气那神态简直和杜若鸿如出一辙。
杜少聪轻蔑一笑,他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满眼里是戏谑。
“任心然,你不会真以为我杜少聪非你不娶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我是谁?”
任心然没想到杜少聪是如此反应,她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如果让他继续在这里鬼混那老师那边怎么办?
任心然愣在原地,面对杜少聪的质问她无法回答。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前有杜小公子挥霍万金寻美姬几夜不碰,今天又有任心然闯入南风楼不走”
“什么?寻得美姬相伴却不碰,这杜少聪真是变了!”
“什么啊,估计是纵欲过度不举了吧!”
南风楼里的男男女女开始嬉笑怒骂说得任心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还站着干什么!滚啊。”
杜少聪忍无可忍对任心然说道,他背脊僵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没错他夜夜寻美姬却提不起一点兴趣,只要他一闭眼都是那天任心然在孟承星面前巧笑嫣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