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咬枝的身子都被气得发抖。
光天化日之下,王衙内便敢仗着父亲的权势,不计代价地截杀,强抢未出阁的姑娘为妾,而受害者只能如老鼠般抱头鼠窜,连家都打算弃了,还要被逼迫到这个地步!
这世上不会有王法,也不会有她的生路。
王衙内举着弓弩翻身下马,长靴踢掉酒坛碎片,看也不看莫名其妙被撞了酒肆的苦主,只走到厢壁旁,用弓弩敲了敲:“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车夫已经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车,一脸认命地转开脸不去看接下来的悲剧,却玉的膝头紧紧挨着陆咬枝,小声道:“姑娘预备怎么办?无论做什么,奴婢都会陪在姑娘身边。”
陆咬枝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她下了决心,发抖的身子也平静了下来:“这酒好香。”
却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陆咬枝道:“却玉,你家去吧,你做事细致认真,有你在母亲身边照顾她,我也放心。”
尚未等却玉明白过来,陆咬枝便起身,王衙内见她掀帘出来,无论见过多少次,但仍旧会与
初见时那般被陆咬枝惊艳,他原本洋洋得意的眼眸微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狗腿子般凑了上去:“咬枝,你眼睛不好,我扶着你走。”
陆咬枝双手正在摸方向,一碰到他的手,便心生反胃,不留情面地将他的手打掉。
她小脸紧绷,神情冷淡,如一朵高岭之花,因此这般无礼倒没让王衙内生气,反而更生了要将她采撷到手,好生亵玩一把的欲念。
王衙内笑嘻嘻的,仗着陆咬枝眼盲,手直接揽住她细软的腰肢,搂了上去,甭管陆咬枝如何挣扎拍打,他也不曾收手,反而嬉皮笑脸,搂得更紧。
他窃香正窃得欢,一把银□□破空际,带着千钧碎石之力狠扎进王衙内的身体,骤然在身体尖锐起来的撕裂疼痛让王衙内不自觉松了手,陆咬枝忙抓住机会挣开王衙内得怀抱,不顾被划伤的手,迅速从地上摸到了碎片,不假思索地往脖子上抹去。
“陆咬枝!”
愤怒的吼叫让陆咬枝的手一顿,她侧了侧脸际,循声望去,可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不过只是错觉罢了,她的手又不自觉捏紧了陶片,鲜血从掌心中滴了下去。
马蹄踏过地面,冲开豪仆,马背上高大的身影弓了下来,长臂修长,健壮有力,将陆咬枝轻易地单手勾抱起来,将她抱到了马背上,宽厚的胸膛收住了陆咬枝瘦弱的身骨,大掌扣在她的后脑勺,失而复得的心悸之感不自觉让男人把陆咬枝狠狠摁在胸膛前。
他低下头,下巴抵在陆咬枝的发髻上,唇线压得很紧,他道:“枝枝,是我。”
熟悉的声音如雷鸣般从陆咬枝的耳廓震荡到她的脑腔之内,她发懵似地问道:“是……照云吗?”
摁她在怀的手一顿,男人的唇线微一颤,他道:“是我,我就是嵇照云。”
陆咬枝原本迷茫的手在收到他的回音时,像是走丢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从前紧绷在心里的愤怒,委屈,害怕,绝望此时尽数爆发在哭声之中,她的脸深深埋在男人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料,好像下一刻,他又会消失不见一样。
滚烫的眼泪滴进布料之中,烫得男人的心也发起颤来,疼得慌。
男人压紧的唇线松开了些许,他轻声道:“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喂,我说。”
因为失血,王衙内脸上的血色全无,方才还嚣张跋扈得紧,此时也虚弱得需要仆从搀扶,但他依然有与男人叫嚣的底气。
“嵇照云,你个没爹没娘的野种,也敢伤了本衙内我,胆儿肥了是吧?”他指挥着剩下几个豪仆,“别把本衙内给你们打的刀当配饰,都亮出家伙来,今天不让这野种见血,我砍了你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