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新富虽然心中想法已经有了些许的改变,但心里还是向这王老汉的,而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充足的理由,要王老汉让步也是绝无可能,若是就因为凌知星这几句话就帮着外人,这族长也轮不到自己头上。只是凌知星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要周家让步的话语,只是提醒这并非是周家和易家的事情,只是王老汉和易家某几个人之间的纠纷。
于是周新富听完凌知星这话之后,也回应道:这王老汉是我这平安里之人,辛辛苦苦拉扯大几个儿女,为人最是本分,这平日里交租、服役均是算到多少,就是多少,这四妞更是命苦,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这般死的不明不白,我这做里长的不管,那还是人么?
这周新富说得可谓是情真意切!简直就差拍案而起了!他的这番话既是说给凌知星听的,也是说给这屋里的其他所有人听的,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王老汉在内。
“我一直都听说周叔叔您最为体恤乡民,且为人也特别仗义!今天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凌知星听到周新富这么一说,心里立刻就明白过来,原来周里长已经有了自己的考虑和打算。于是,马上改变了对周新富的称呼,从之前的“周里长”变成了现在的“周叔叔”。
凌知星见时机成熟,连忙转头对着王老汉说道:“王叔,您先别急,请您过来这边坐下,慢慢把事情讲清楚。今天不仅我、张保和顾思乐在场,而且周老爷也会为您主持公道。另外,刘乡丞对此事也是知晓的。所以,如果您确实有冤屈,可以告到乡衙甚至县衙来。”
这王老汉实际上才四十多岁,但由于他长期在码头辛苦工作,全身除了牙齿外,几乎每一寸肌肤都被晒得漆黑。他多年来一直在码头当脚夫,尽管身体还算强壮,但身形已经略显佝偻,看上去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王老汉听凌知星叫自己坐过去说话,心中却是不敢坐到周里长身旁,只是欠了欠身子,将凳子往前移了移。他抬起头来,先看了看凌知星,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周家老爷,这才开口说道:“这四妞真是命苦啊!从小就没了娘,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本以为可以松口气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闯出这样的大祸,让四妞丢了脸,无路可走,只好投河自尽。这该死的易满梁和易大力,可把我给害苦了!老爷,您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这位朴实无华的农民,在遭遇不幸时,往往习惯性地从自身寻找问题。如果在自己身上找不出原因,他们就只能归咎于自己最亲近的人,或者抱怨命运的不公。这种现象,即使在现代社会中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身上也屡见不鲜,更何况是在封建社会?
凌知星一脸无奈地摇着头,叹气道:“唉,这大牛和二牛啊,确实做得不对。要是被人欺负了,直接去乡衙告状就好了嘛!现在可好,把易家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人家哪能轻易罢休啊!没事还好说,赔点钱也就算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要蹲大牢的呀!还有这四妞落水的事,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但你们自己把事情闹大了,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这不是糊涂吗?不过话说回来,这易满梁他们确实有错在先,出了事肯定也跑不掉。”
凌老汉听完,连连点头称谢。站在一旁的大牛却很不服气,正想跳起来辩驳几句,这时周新富身旁一个身材高挑瘦削的汉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牛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乖乖坐回原位。原来这个人就是周家专门请来的打客。
凌知星接着说:我看,这白喜事最是要紧,这四妞生前吃了苦,这白喜事可要好好办理,还事办好之后,再找这易家也是不迟,不过,我看两家都有错,这四妞是落水还是投水也没有个证人,若是打官司,两家人都讨不了好,我看还是事后两家坐在一起谈陀的好。
这谈陀就是谈判的意思。这王老汉听闻,却抬眼去看周新富如何表示,这周新富只故意低头喝茶,假装没有看见。这王老汉期期艾艾的半天,小声说道;这我全听老爷的。
周新富突然间猛地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件事你必须自己想清楚才行!谈陀的时候,你也不必害怕。到时候如果真有什么麻烦,我肯定会替你撑腰的!我们可以多叫些人过去,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和损失的。”
听到这话,王老汉急忙连连点头,表示感谢。凌知星今天之所以会连夜赶来,一方面是想要打听一下事情的最新进展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担心王家人因为一时冲动而惹出什么乱子来。
如今看到周新富如此表态,凌知星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只要周新富不点头同意,想必王老汉一个人也折腾不出太大的动静来。这样看来,今天的任务应该算是顺利完成了吧。
大伙又借着其他话题聊了起来,这凌知星对周新富使了个眼神,拉着周新富来到偏房。一到偏房,见无其他人,凌知星深深鞠下身子,似乎要做出这拜倒的模样,说道:今日多亏老叔抬举晚辈,这易家人恃强凌弱我并非不知,只是这事还少了些把柄,且过些日子,这南京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