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戮眉心一紧,“嘶”了声,摇了摇头道:“阿满虽说也是我的骨肉,可他缺个名分,是不能留在东宫里养大的。”
容妤浑身打了个颤,“难道再生一个,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养在东宫了吗?”
沈戮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淡淡一笑:“你如今是裴子莹,是我从鹤城带回的外室,自然可以为我生儿育女。”他咬重字眼,“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容妤绷紧了下颚,她止不住地颤抖,心中窜起一股难以按捺的怒意,“沈戮,你到底是不是人?”
他把她像囚犯一样关在牢笼里,锁在他的东宫中,抬头只能见到巴掌般大的天空,一方别院,四面红墙,她是到了今日,才得了这出来别院的机会。
整整三个月,她竟不知别院外头的天地是这般宽广了。
而他居然还要她为他孕育子嗣,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厌弃她、腻了她?
“你怎又摆出这副脸孔了?”沈戮不悦地看着她,抬起手,以手背轻刮了一下她面颊,“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对我冷若冰霜。”
容妤紧紧地咬住嘴唇,泪水从眼眶里流落,淌到了他的指缝间。
在她听来,沈戮的声音如炼狱中传来一般,似恶鬼在她耳边低语,“我从没提过你背叛过我的事情,也从来不是我亏欠了你。你本可以自由地穿梭在东宫之中的,我可没逼着你变成今日这般阶下囚。”
容妤大怒,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在他的书房里踱步,余光瞥见那挂在墙壁上的字画,她愤恨地撕扯下来,撕成碎片,扔去他身上。
那是沈戮一直都很喜欢的字画,是他与她年少时一起画出的,都不舍得拿去她的别院里。
上头还写有沈戮当年刚学会给她的情诗。
如今却都被她撕了个粉碎,片片如雪,落尽他面前。
“你也该折磨够了吧!”容妤咬牙切齿地瞪着沈戮,一字一句道:“你仗着权势在手,便将我容家践踏得四分五裂,时到今日,你还打算如何报复我?!”
沈戮摆出百无聊赖的表情,他一挑眉,低垂了眼眸:“你真是要改改你这总推卸过错的毛病了。”
“你不要又说我当年嫁给沈止的事情了!”容妤怒火难消,“你怪我背弃你、嫁于他人,但我为何会那样做,你可曾想过?”
沈戮冷眼看她,沉声道:“我为何要想你的错事?”
“是你让我恨绝了你!”容妤忍无可忍地全盘托出,“你抛弃我在先,一纸血书字字如刃,即便我曾去你宫里寻你、求你,你也不肯见我!”
沈戮露出困惑的神色,他沉思片刻,竟是冷笑道:“你真是胡搅蛮缠了,连这种话也编得出,是我待你太仁慈,让你胆子大到妄图三番五次地欺骗我不成?”
容妤愤怒得红了眼睛,她疯一般地扑向沈戮,手掌胡乱地打在他的脸颊、胸膛上。
闹了好一会儿,沈戮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扯,钳制着她到自己跟前,叹息道:“别没完没了,你摔也摔了,打也打了,该老实些了吧?”
容妤气得泪流满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很少见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倒是不懂了,有些心疼地松开她,转手为她拭泪,她猛一别开脸,沈戮也不强迫她,只是说了句:“下次裴麟再去你别院,记得让他走后门。”
容妤大骇,惊恐地看向他。
沈戮淡淡道:“你若能引他上钩,我倒要对你刮目相看一番。”
她不懂他这话是何意,可许是动了气,她这会儿又没吃五石散,便觉得胸口发闷,忽然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戮亦不想让她再多食五石散,就抱她入怀里,紧紧地搂着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再忍忍,等这次怀上了,我再准你多吃一些那东西。忍过这阵子便是。”
容妤身体发虚,冷汗直冒,已然晕晕沉沉。
只记得沈戮的手掌在她背脊游走,酥酥麻麻地惹起她身子战栗,竟也因此而逐渐地平和下来,她意识逐渐模糊,分不清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又过去了几日,天气渐凉。
晓灵着热姜汤回去别院时,太医刚刚给容妤诊过了脉。
晓灵赶忙把姜汤放到容妤床榻旁的案几上,还没等开口嘱咐她要趁热喝,太医便整理着医药箱道:“保林娘娘的身子恢复得有些慢,都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还不见痊愈,正是因为体寒与思虑过度,药汤只能做辅佐作用,还是需要安心静养。”
容妤不作声,她靠在玉枕上,中衣外披着一件黛色华裳,见她脸色依旧苍白憔悴,晓灵心疼了一会儿,转身送太医离开。
姜汤渐渐凉了,她自始至终都未去喝一口。
窗外阳光柔和,她只觉得胸腔里是冰天雪地。
敞开的房门外在这时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他来了,听见太医同他悄声说着:“殿下……她这身子,一时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