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顺着口就说:“婆母她,她……的身子就是这样,说好不好,就是一些……老毛病。”
说完正要发问裴夫人问这个干嘛时,便瞧见裴夫人‘哆’的一下放下了茶杯,正色对她道:
“我记得你在千金宴时曾说过,你与陆侄儿因要近身侍奉婆母,所以两人才……才如此相处。可若你婆母如今身体并无不适,他们陆家还是让你们分居而住吗?”
裴夫人的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方才她由阮流筝引着入内后,便发现了这屋子里,根本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说明陆之洲平日根本不住在这里!
这些话若是让旁人来说,阮流筝只觉得恐是别有居心。
但是这话是裴夫人在问,她便老实回答:“是的,姨母!”
裴夫人显然是误会了,一拍桌子骂道:“陆家无耻!”
阮流筝忙安抚道:“姨母勿气,我……我并不觉得委屈。”
她重新替裴夫人续上了一杯茶,也打算慢慢同裴姨母说些实话。
毕竟日后她要做的事惊世骇俗,到时候,或许需要得到裴姨母的支持。
“从前我痴心错恋,奔嫁陆府,那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现在看得多了,我便看明白了,情爱之事从来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不必强求,亦不必去索要。”
裴夫人叹道:“你这孩子,倒也不必如此悲观。阿筝,其实姨母看着……”
她本想说看着陆之洲也并非不是良人。
可转头就想到了陆之洲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阮佩云的拉拉扯扯。
前段时间更是被阮流筝发现的那封由阮佩云写来的信笺。
哪一件事,都说明不了陆之洲可靠。
‘良人’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裴夫人也曾写信给了自己的好友,隐晦地提起过陆家的事,从而询问好友对于女儿婚事的意见。
但阮流筝的母亲再回信时还是多有顾忌。
一是认为阮流筝怎会同陆之洲不恩爱呢?
裴夫人也能理解,镇北将军夫妇每半年才可回京一趟,对女儿的事了解的少之又少。
当年阮流筝不管不顾一心奔嫁,阮氏夫妇劝诫无果后。
心里怀着对女儿的愧疚之心,便拼尽了军功也要为她求个御赐圣旨。
如今突然要让她们转换了思想,告诉她们女儿与女婿之间并不和睦,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再则,大周民风虽开放,但这世间的言辞对女子而言,都不算好。
以裴夫人信中对陆家一干人的表述,阮流筝的母亲便猜得他们定是不会愿意让阮流筝和离的。
女子若是以归宁之身归家,就算他们能够接纳。
但无子女无夫君的阮流筝,始终会成为别人口中茶余饭后的闲谈,总归低人一等。
即便是思想开放如裴夫人这样的女辈,也不希望看见阮流筝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阮流筝望见裴夫人的神情,淡淡一笑:“姨母不必为我忧心,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过得不也很开心吗?”
她心里明白,离开陆府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中,不能急功近利。
便不打算赶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
阮流筝站起身来,伸手准备将裴夫人面前的空杯子给拿回来重新冲洗后倒茶。
袖口忽然有个东西滚了两圈,萧泽安那通身翠绿的玉扳指就从阮流筝的袖口滑落。
裴夫人眼尖,在阮流筝伸手过来之前就先拾起了那个玉扳指。
“这玉的成色一看就价值不菲,你哪儿来的?”
若放在平常,裴夫人对玉石金器并不在意。
但她才看一眼,便觉得这个玉扳指甚是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没有头绪。
裴夫人将那玉扳指举起到眼睛面前看了看,最后才还给了阮流筝。
她奇道:“这个玉扳指是男人用的?你何时买的?”
阮流筝不敢说话,只能尴尬地说:“是……是一个朋友的。”
说完手也不收回,反而对着裴夫人坚持道:“姨母,这真是一个朋友送的,我瞧着东西不错,便留了下来。”
裴夫人难得见阮流筝有这般紧张的表情,不由得开起玩笑说:“不会是我们阿筝旧时的情郎的吧?”
话音才落,就听见陆之洲的声音响起。
“夫人同裴夫人在说什么笑话呢?什么情郎?”
裴夫人神色一凛,立刻握拳,将手中的玉扳指握在了手心里。
阮流筝也没想到陆之洲会直接进她的院子,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
“陆大人听岔了,适才我与阿筝说着天气晴朗。”
如今的裴夫人,对陆之洲直接变了称谓,这是不把他当自己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