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往后看了眼,正是闵太太那个圈子里的。
这些太太们,要么娘家显赫,要么夫家亮眼,没有一个是仗着儿子发家当贵人的。
在她们眼里,本身没有背景,又死了老公的霍母,是粗鄙的平民。怎么能进入她们的小群体,拉低她们的圈层层次?
也许正是这种无形的pua,才使得霍母对教学主任那个位置格外看重。
而她们明知道闵太太不安好心,在一边怂恿着霍母答应,一边是哄着闵太太,跟她站同一阵线,一边又在等着看戏。
反正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亏。
闵家倒了,这些太太们再换个圈子玩儿,身边来来去去的还是名流贵胄。
凌昭转回头,继续陪着许夫人看戏。
许夫人也听到了后面那些人的议论,只是平静喝茶听戏,当没听见。
过了会儿,许夫人又突然说:“昭昭,你打算一直这样,做全职太太?”
凌昭怔愣。
她心里早就不想做霍太太,也就不认可全职太太这个说法,但她不会对着许夫人说,她想离婚。
在这些人的眼里,她跟霍奕修是夫妻一体,是贤妻良婿。
她只能摆出小白兔一样不谙世事的清澈眼神。
许夫人放下茶杯,又拿起小锤子。她说:“霍总的事业越来越好,他的身价越高,往他身上扑的女人会像花园里的蝴蝶一样多。你没有背景,又是个哑巴,那些女人们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她们只会想着取代你。”
她这一下敲得格外用力,核桃碎片都蹦出去了,剩下的一半也被砸得稀碎。
凌昭看到许夫人眼里划过的狠色。
她想起霍奕修说的,那位许总外面养着的几位情人,再看向许夫人时,眸子里多了些复杂。
【我来敲核桃吧?】她试着从许夫人手里拿过小锤,许夫人的手躲了下,“不用。”
她重新拿来一粒核桃,“我喜欢自己敲。”
凌昭想,她是不是把那山核桃当成那些女人们的天灵盖了?
“……你不能只是他的妻子,你得有自己的力量,要让别人看到你,敬重你。”
凌昭抿着唇,接过许夫人递过来的小半个核桃。
霍奕修把她带去参加宴会,名义上是尊重她,给她体面,也对外显示了他们夫妇感情好。她有无数露脸的机会。
可是,名流们只知道她是霍奕修的太太,他们叫她霍太太,却不记得她的名字。她只是个应景的花瓶。
像范文欣,他们不但知道她是范秘书,还知道她的大名。离开霍奕修,她还是范文欣,聪明漂亮,又有手腕。对手们忌惮她,又羡慕她。
很少有敢跟范文欣对着干的女人,至少公司秘书室的那些女人们是没敢有那个心的。
范文欣恨凌昭,也仅仅是因为她占了霍太太的位子。
范文欣从来都没敬重过她,上一世把她当小丑一样,随便她捏着玩,玩够了,送她上西天……
核桃的边缘不整齐,带着尖刺,凌昭的指尖捏疼了。她回神,用小工具把里面的肉掏出来吃干净了。
壳子丢到垃圾桶,她比手画脚问:【要怎么才能有自己的力量?】
她没有工作经验,找工作也仅仅是为了将来离婚后可以独立生活。
她离不了婚,那么在这个牢笼里,她就得有力量。哪怕无法与霍奕修抗衡,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不再任人摆布。
许夫人笑着看她:“我娘家一般。老许年轻时跟我是一个单位的,他进来时,我是他上司。他犯了错,我给他补错,他就这么瞧上我了。一来二去,我们就结婚了。”
简单地说,许夫人跟许总是姐弟恋,还是上下属之恋。
那个年代有一句话: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一个伟大的女人。
那时靠背景上位是有,但普通人还是有上升通道。许总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他的高升,背后就有许夫人的助力。
许总成了国企一把手,许夫人没再在事业上一条路走下去。
对外,她已经挣到了名声,赢得别人的敬畏;对内,她跟许总夫妻多年,手握他不少把柄。
许总要是甩了她,就是抛弃糟糠,忘恩负义,她再来个实名举报,许总这高管的位置就坐到头了。
凌昭默默听许夫人秀恩爱似的发言,这句句都是教导啊!
她拎起茶壶给她倒茶。
许夫人最后说:“你人比较安静,我看你做事有条理,又低调不爱出风头。听说残联那边缺人,你可以去那儿找找机会。”
残联、红十字会这些地方,一般人不关注,可进去了,也是个好地方。
凌昭本身是残疾人,进去不难,丈夫又有钱,时不时拉点捐款,高升是很快的。
凌昭听懂了许夫人的好意,对她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