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宾客上门吊唁的第一天,就来了三位国公,四位侯爷,啧啧,以前见到了县丞大人,都觉得那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明天会不会有王爷前来?”春霞叽叽喳喳地跟翁晓晓说个不停。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今日李总管代天祭奠,明日良妃娘娘还要出宫吊唁,一**的恩典下来,哪个能不给杨家脸面,哪个敢不给杨家脸面?
即便当初不想来,或者打发小辈们来的,如今也必须亲自来。
除了血亲,本来没女眷什么事儿,但是良妃娘娘都要回来吊唁了,她们这些有诰命在身的能不过来?
一众大人物都到了,小官们能不来?
停灵二十一天,但凡有官职在身的,怕是一个也少不了的。
皇帝这是要把杨家架到火上烤呢!
翁晓晓从书中早就清楚皇帝的个性,原来作为旁观者多少还能体谅他一二,但现在事情落到己身,才切实感到了心寒。
“还有这么多天呢,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来的各色人等都有,咱们没必要沾染闲事。”
春霞赶紧点头,“主子,这大宅门真没什么好的,还是在咱们的小院子住着舒服。”
像是在安慰春霞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办完这边的事情咱们就回扬州。”
……
开路的御林军步伐整齐、气势如虹。衣着华丽的太监、宫女或手捧托盘,或手持仪仗,簇拥着中间那顶金碧辉煌的八抬大轿缓缓前行。
整个队伍庄严肃穆,却又透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威严与奢华,将皇家威仪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晨起就开始忙碌,杨琳的车驾近正午才到。
礼部官员怕冲撞了皇妃,早就将所有的宾客请到了东西两院,这会儿只留下杨家本家人侯在府门口接驾。
杨琳身穿杏色五彩凤凰牡丹云纹团花刺绣圆领袍,内穿一件白色交领,下身着一条石青缎面刺绣百褶裙,头戴点翠金凤冠。
入眼尽是缟素,杨琳双目悲苦地看看灵堂,再看看自身,侧身对张嬷嬷说道:“拿件麻衣过来。”
听到此话,张嬷嬷胆战心惊地看着杨琳,君臣有别,娘娘身为皇家人是不能戴孝的。
她很理解姑娘心中的苦,但众目睽睽之下,事儿是不能这么办的,只能求助地看向郑榕跟谢氏。
“娘娘的心意到了即可,请进去祭拜吧。”这话也只有郑榕说最合适。
杨琳看看大伯母,再看看母亲,不忍她们跟着为难,含泪点点头,才迈步进去。
谢氏担忧地看着闺女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杨琳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宫中的磨砺早已让她学会了圆滑,今日竟有些反常。
但愿只是悲伤过度。
许久未见的祖父、父亲,已然天人永隔,杨琳看看供桌上的牌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不止。
后面的一众人等全都跪了下来,伤心的便跟着哭泣,心里没波澜的也低头陪祭。
若是普通出嫁女,便由着她哭,但杨琳身份不同,片刻之后,郑榕跟谢氏起身,一左一右来到杨琳身边,将她劝着扶了起来。
三人相扶相携,对看皆是泪眼迷离。
直至后堂,杨琳才哭着扑到了母亲谢氏的怀里,尽情发泄自己内心的悲苦。
谢氏垂泪,心疼地拍着闺女的后背轻声安慰。
不过,也仅仅是须臾过后,杨琳便被宫人请回了正中的座位上。
宫人的存在就是要提醒出宫的娘娘们,必须时刻注意着身份,不能做任何有违皇家体面的事情。
这边已经端坐好,管事太监才开始让候在外面的杨家人一一上前拜见,自然行的是君臣之礼。
杨琳如坐针毡,却也只能按捺着接受。相熟的便问了问近况,不熟悉的依旧只是混个脸熟。
叮嘱兄长照顾好母亲,再敲打了弟弟们的学业一番。
到杨朔这里,如今杨家的掌家人,杨琳不得不先颂扬了几句皇恩浩荡,又说了几句早日为国平叛等冠冕堂皇的官话。
自从进宫,兄妹再未见过面,杨朔也只能先回了几句为朝廷尽忠的官话,最后才叮嘱她保重自身。
等该见的都见了,杨琳才问起了翁晓晓。
“翁曦就在外面候着呢,无旨不敢擅入。”郑榕起身回道。
“快宣。”
原本俩人相处就投契,又有一段师徒缘分,如今还成了姑嫂,除了母亲跟兄弟们,翁晓晓是她这次出来最想见的人。
层层宣召,半盏茶后,翁晓晓才跟着宫女款款走了进来。
看过元妃省亲的电视剧,才知道剧作根本没有丝毫的夸张,皇家气派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头次见到这般场面,翁晓晓心里也是紧张的。虽然昨天跟着嬷嬷学了些拜见的礼仪,但那也只是临阵磨枪,生怕自己忘了,进来前在心里又复盘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