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人体至少要两个小时,躺着会舒服很多,应与念在南宫浔书脖子下放了个小靠枕,果不其然,南宫浔书没一会就睡着了。
应与念扭身示意学生们保持安静,表情很凶,凶到好像在说谁敢发出一点动静就会被他暗杀。
教室瞬间安静,只剩下画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南宫浔书睡得不沉,呼吸很轻,要仔细观察才能发觉他胸口的起伏。
应与念因为没有老师架子,他的课总是乱糟糟的,今天破天荒如此安静,任树经过画室(3)的时候惊了一下,人都走过去了又拐回来看了一眼,确定这是应与念的班,摆出架子,推门进去。
看到学生如此认真,任树笑眯眯的,刚要开口表扬,一些个没认真画的学生注意到他,拼了命的使眼色,手脚并用暗示他别说话。
任树背着手,眉头一皱,顺着学生指的方向看过去。
窗外树影摇晃,伴着沙沙的风声,长椅上侧躺着个人,长裙坠落在腿角,画面似乎被定格,岁月静好。
应与念坐在侧边,构图、调色、勾线,手上的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他仿佛听不到身边的一切声音,任树站那好大一会,他头不抬、不给眼神。
没人理他,任树自己嫌尴尬,眼一瞪,轻脚走了。
画室(3)岁月静好了三个小时,学生们把画交完,自主下课了。
一堆人围在应与念身后看他作画,模特被他1:1描绘出来,他们在心中直呼牛逼,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应与念把最后一笔勾完,一扭头,被身后的人群吓了一跳,他把画笔扔进水桶里,用手扒拉着挤攘的学生,用气音道:“作业交完就下课,别围着。”
方思在最中间站着,被推来推去还屹立不倒,他轻轻笑了笑,“老师,你画得真好。”
应与念毫不谦虚:“不好能教你们吗,说什么废话,都散了。”
不到五分钟,围堵着的人散去,画室只剩下模特和老师。
应与念坐在画板前,呼吸轻颤。
多久了,记不清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应与念都没再画出过令自己这么满意的作品了。
南宫浔书还在睡,没有要醒的迹象。
应与念起身关窗户,在关上的最后一秒,从缝隙里飞进来一只花色的蝴蝶。
蝴蝶在教室飞了几圈,最后停落在南宫浔书的耳边。
太戏剧性了。
他鬼使神差,扶着靠椅的手把,慢慢蹲了下去。
三个小时,南宫浔书已经睡熟了,呼吸延长,睫毛也不再颤动。
应与念弯着腰,盯着南宫浔书高挺的鼻梁,慢慢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吻,他的初吻。
没什么感觉,因为心跳太快了,快到感知不到周围的喧嚣,也忘了此刻在亲吻、在做一件,很亲密、很亲密的事。
‘哐当——’
开门声惊到应与念,他心虚地立马弹开,动作太大,长椅上的南宫浔书睫毛动了动。
“……”
方思惊愕地站在门口,满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应与念望过去,见是沉稳的班长,松了一口气。
他一脸坦然,“怎么了?东西忘拿了?”
方思呆滞地点点头,到自己的位置上拽走遗忘掉的包。人都到门口了,脚步却顿住,突然又回过头,八卦地问:“……应老师,他其实就是‘师娘’吧?”
“……”
应与念挑眉,“猜出来了?”
“不是猜出来的,是……”方思咳一声,“是看出来的,毕竟都……亲……”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跑进来一个女孩,大大咧咧的,一把抓住方思的手,“怎么这么慢啊,不仅丢三落四还磨磨唧唧。”
“瑶瑶。”方思示意他看向应与念。
陈瑶一顿,立马跟方思分开,瞬间变腼腆,“应、应老师好。”
陈瑶,方思的女朋友,应与念略有耳闻。
他假装没看到,抽了张纸,随手擦掉南宫浔书鼻尖上的汗渍,“大学了,谈个恋爱有什么的,不用松开,牵着吧。”
方思和陈瑶对视一眼,笑着跟应与念道别,牵着手走了。
阳光将教室四周勾勒出朦胧的光晕,南宫浔书鼻子有些痒,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这一个喷嚏,把自己给喷醒了。
他蹭着鼻子坐直身子,一睁眼,应与念的脸距离他零点零一毫米。
“!”
南宫浔书往后缩了缩,“阿念,你干什么?”
“睡醒了?”应与念叹气,“猪,睡那么久。”
南宫浔书一开口,觉得唇又凉又湿,他没在意,说:“昨晚太激动啦,没怎么睡,没耽误你上课吧,本宫应该……不打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