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连青阔感慨了一句，他有些后悔于自己刚放出口的狠话，屏幕那头的丛决把摄像头切成了他拍模式，一片白、粉色的衣服冲进连青阔的视野，期间或许还夹杂着几件蓝绿色、灰黑色的衣服，但整体而言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滩融化的冰淇淋，还是加了人工色素、吃了会给舌头染色的那种。
连青阔感觉自己一瞬间好像回到了“男孩儿就该看奥特曼，女孩儿就该看芭比公主”的年代，不禁说了一句：“现在这些卖小女孩儿衣服的店，是不是对小姑娘有什么偏见，就差把‘刻板’这俩字贴脑门儿上了。”
“噗。”丛决偷偷笑了一声，她其实看到这些衣服也有类似的感觉，难道全天下的小姑娘都得穿一个颜色的衣服吗？她定了定神，先从店员追魂似的目光中脱离了出来，接着问连青阔的建议：“你说自己可以排除不适合林添的衣服，怎么排除呀？”
“林添还是学生，上回跟她的班主任聊天，她老师告诉我京大附高四季都得穿对应的校服，所以林添穿自己衣服的时间不多，基本集中在打工的时候。”连青阔说自己能帮上忙也不是瞎吹的，他虽然不知道林添喜欢什么样的，但起码知道哪样的衣服适合她，“咖啡店规定店员需要穿围裙，冬夏两季也有空调，店员们一到店需要脱下外套存放在员工间。但员工间没有储物柜，大家的衣服都是随手一挂，颜色太浅的衣服容易脏，林添洗一次衣服也不容易，所以稍微深色一些的衣服可能会比较方便。”
连青阔的推论和丛决的大同小异，林添是学生，即便学校里有洗衣机，想必也不会智能到有单独清洗羽绒服的功能，而干洗的话还得付费，丛决不想给她增添额外的负担。
“这件怎么样？”丛决艰难地在一片明艳的颜色里挑出一件藏青色的外套，她看看标签，发现填充物是棉花，应该比较适合初冬。
“嗯......”连青阔看着这件画风格格不入的外套，很难短时间内组织好语言。
众所周知：成年人如果没有正面回答一个问题，说明问题的答案不尽如人意。
丛决无奈道：“你就直说吧。”
“好吧，这件衣服虽然很方便，但我觉得林添应该不会喜欢，它看上去更适合我八岁的弟弟。”连青阔直说了，非常直截了当，因为丛决手中的这件外套是一个非常工装的款式，从上到下布满了六七个衣兜，还做了抽丝设计，实用性强到如果林添加入丐帮，光凭这件衣服就能直升长老，但观赏性就......
“你有个八岁的弟弟？”丛决真心实意感到惊讶，虽然她没有直接问过连青阔的年纪，但猜测他要比自己大上几岁，这样他和他弟弟的年龄差就近二十岁了。
连青阔放松的时候容易满嘴跑火车，他没想到丛决会当真，当下被丛决逗得笑出了声：“我没有弟弟，丛老师，我开玩笑的，只是为了形容这件衣服给我的感觉。”
丛决哽住，“八岁的弟弟”这么具象的形容竟然不是真的，她觉得有点尴尬，同时连青阔低低的笑声传进耳朵，像是震在鼓膜上一样，让她感觉痒痒的。
“我的错，我这人跟朋友在一起就不太正经，以后注意。”连青阔说到“朋友”的时候顿了顿，他不知道应该找个什么词来界定他与丛决目前的关系，但“朋友”总是没错的，两个人即便因林添而相遇，却不因林添而捆绑，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欣赏丛决。
“朋友？”丛决觉得既然两人目前不在聊衣服，对着丐帮长老装聊天显得不太礼貌，就把摄像头切了回来。她没忍住重复了连青阔的话，按常理来说，丛决很习惯于不懂装懂，即便不知道连青阔为什么认为自己是他的朋友，她也不会直接表露出自己的疑惑，因为这样显得她不懂社交规则，像是个异类一样。但“朋友”这个疑惑有点大了，丛决没兜住。
屏幕那段的女生微微睁大了眼，连青阔很轻易地就从女生玻璃珠一样的浅褐色眼睛中读到了困惑，但他没有声张，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是啊，朋友。丛决，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虽然让咱们结识的事件很不好，但我还是为认识你而感到高兴。”
连青阔温润地笑着，丛决看着他的笑容，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似乎体会到了林添被抚过头顶的感觉，这种感觉又像是安心地交托出身体，躺在刚洗过澡的大狗狗的身上一样，干净、蓬松、柔软、安全。
“他果然是个神奇的人。”成绣带给丛决的感动与她当下的心情并不相同，这份心情是绝无仅有的，让丛决更加深了对连青阔的这一印象。
连青阔并不知道此刻丛决的内心正在神化自己，和丛决在一起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努力把自己拉下神坛，每次想到这一刻，他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过去的自己提溜起来，控控他脑子里的水。
但这是后话了，当下的连青阔只感觉心情复杂，内心既美得冒泡，又觉得心疼，因为丛决看着屏幕，认真地对他说了一句：“连青阔，你也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丛决说完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