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西塔的教会。
我还记得自己是婴儿时,那些大人们将所谓的圣水淋在我的额头上。
水有点凉,我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使出了自己的能力。
好像出了现场出了什么事,有人倒下,有人尖叫,一片骚乱。
后来,他们说,这一定是一个被神憎恨的孩子。
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使用出能力,以至于教会的大人们看我的眼神愈发轻蔑了起来。
……
小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学习神学,背诵教义,每天都要去教堂祷告,祈求神的宽恕。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算了,大人叫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不然晚上会没有面包吃的。
每天不能大声说话,不能玩笑嬉闹,不能……对神不敬。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
我……和同我一样的没有父母的孩子就生活在教会里。
我的生活就是如此。
大人说,每日在教会里,沐浴在神的恩泽下,他们的信仰仿佛得到了升华。
他们的表情洋溢着狂热与幸福,日日歌颂着神的颂歌。
不过确实,比起外面兵荒马乱的情形,教会的生活已经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了。
我不懂升华是什么感觉,也很难理解——唯一的情绪只有麻木。
麻木着、麻木着……
在我岁那年,发生了件大事。
一群人民发动了革命(那时我还不知道革命是什么东西),他们杀了好多贵族、好多富人。
街上人群涌动,游行者身穿朴素的布衣,手持标语牌,上面写满了他们的诉求和呼声。
他们义愤填膺地向前行进,毫不畏惧。碰到那些有钱人的警卫队也誓死不退让,甚至奋力向前挤出一个缺口。
他们建立了一个国家,他们说——这是属于人民的国家!
教会的人挤在大厅痛斥这些人是异端,是对神的不敬,但没一个教徒敢跑到街上去和民众理论。
天哪,教会里的日子那么无聊,他们整天抱残守缺有意思嘛?
我对一成不变的日子实在厌烦了,就偷偷地从教会的后墙溜出去,小小的身躯要注意着不被大人踩到,就这样随着人流往前走了好久。
人群走到一个大台子那里就停下了,我个子矮,无论怎么跳,都看不到台上的人。
后面有人注意到我了,那人逗弄着问我是哪家的孩子,我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他也不在意。
他把我举过头顶,说让我也看看这个国家是怎么诞生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激动——人生中难得碰到这么有意思的时刻哎!
望向台面,那里站着个斗志昂扬的中年男子,他将双手努力地向下压了压。
人群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各位都知道,我们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容忍受哪一个国王或者是哪一个家族的统治了!……”
“……重要的从不是那些在一旁指手画脚的人,不是那些对别人的失败评头论足的人,更不是那些指责别人如何可以做得更好的人。荣耀属于那些真正站在竞技场里打拼的人,他们英勇无畏,他们理解何为执着与专注,他们献身于崇高事业。在最好的情况下,即使他们失败了,至少他们也是伟大的倒下,因为那些自始至终从不知道胜利或者失败的、冷漠和胆怯的灵魂远远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
台下的人不停地欢呼着。
小小的我充满敬仰地望着那个人,小小的手臂随着人群一同挥舞。
他可真厉害啊!
数年之后看着金币上他的头像我仍会想起那天。
他还讲了很多内容,尽管我想一一记下来,但脑容量明显不够用,人群鼎沸的欢呼声震得我耳朵疼。
不知怎么的,我被人一个接一个地向前传去,直到我站在台上,那个男人蹲下对我说话时才反应过来。
“嘿,小家伙,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因为……”我无措地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因为你讲话很帅气。”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男人也笑了。
我有点慌张地看着他。
“记住了,小家伙。不是我讲话帅气,是他们——”
他拍拍我的肩膀,指着台下的人群,“——是他们帅气,因为我只是代表他们的思想站在这里,诉说他们的要求,知道吗?”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
后来,我的行为被教会知道了。
被关在小黑屋里,多少天忘记了,每天只有一个面包和一杯水,还要不停地罚抄教义。
所幸的是小黑屋漏水,在下雨天虽然冷,但能有不少水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