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宝站起身瞅了眼，好像是个人漂浮在水面上。
他抬头往上，疑惑山谷里怎么会掉人下来？
“我去看看，你别乱跑啊。”
小蘑菇乖乖点头。
李天宝懒得脱鞋，直接一脚踏进水里，朝湖泊中央走去。
越往里，水便越深，没过他的双腿快要到胸膛的位置。
待走近一看，李天宝见是名男子，面朝上漂浮着，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火红的发丝随湖水缓缓飘荡……
面孔稚嫩，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不太像村里人。
见男子光着上身，李天宝猜想应该是不慎失足，从山谷边上掉下来的。
“喂。”他试着喊了声，用手指戳了戳男子的胳膊。
男子无一丝反应，身体漂浮着，湖水时而没过他的脸颊。
思忖之下，李天宝决定先把他拉去岸上。
但他刚要伸手触碰男子的时候，水下忽然散出一抹殷红。
像是血。
李天宝倏地把手缩了回来，这才发现男子受了伤。
也没多想，他只好抓住他的双脚，使劲往岸边拽。
小蘑菇赶紧凑上前伸长脖子打量，一点也不害怕。
“天宝哥哥，这个人死了吗？”
李天宝蹲下身两指横在鼻下探了探气息，皱起眉头：“应该没有死……”
“但我们不救他的话，他就会死。”
说着，他把男子身体向左侧轻轻抬高了些。
“小蘑菇，过来帮我拽着。”
“我要看看他的伤口。”
小蘑菇绕去一边紧紧抓住男子的胳膊，铆足了劲儿不让他翻过身去。
李天宝跨过男子蹲下身来瞧了眼，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出现在他的眼前。
伤口很深，皮肉里还嵌着一个银色的箭头，带着小半截断裂的箭杆。
小蘑菇看不见，问：“天宝哥哥，他伤得严重吗？”
李天宝点点头，“很严重。”
“那哥哥快救救他啊。”
李天宝赶紧脱下外衣披在男子的身上，而后去到他的正面单膝落地，拉着他的双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长长呼了口气，再深吸一口。
右腿发力向后一蹬，直接把男子扛了起来。
“走，快回村。”
-
屋中，李衡看着床上的男子神色凝重，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方才他特意叮嘱了小蘑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连奶奶也不行。
小蘑菇虽然不是很理解，但还是答应了。
李天宝站在一旁没出声，见老头子这副模样，隐隐觉得古怪。
“去把门关上。”李衡吩咐。
“哦，好。”
回过神，李天宝快步去到门边挂上了木闩。
“爹，这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李衡眼底闪过一抹迟疑，遂摇摇头：“不认识。”
李天宝：“那怎么办？”
“他受了很严重的箭伤。”
李衡神色淡定：“我看见了。”
见老头子异常冷静，李天宝总觉得这不符合常理，再怎么说，人命关天啊！
“那……快救他啊。”
李衡没有应声，沉默半晌。
“难道是他？”他喃喃道。
“他？”李天宝欲言又止，觉得老头话里有话。
“要不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李衡转过身来，面色严肃：“不可。”
“以此只会惹祸上身。”
李天宝见他说话说一半，急道：“爹，你到底啥意思啊？”
“你别遮遮掩掩了，我是你儿子，又不是外人！”
李衡转身去到方桌旁坐下，指甲壳有节奏地叩着桌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犹豫不决。
遂长长叹了口气，看向男子的身体。
“他不是人，他是半妖。”
李天宝一愣，半张着嘴，“什么？半妖？”
他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细细回想了一下。
对了，在淮水镇的时候，那个拦住他的男人，也说自己是半妖。
上次回来还忘记问了。
“那……”
“那半妖的话，是敌是友啊？”
李衡又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微微停顿后又反方向绕回来。
对心中的猜想不太确定。
“爹？”李天宝又唤了声，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纠结。
李衡闭了闭眼，遂对上儿子狐疑的目光，缓缓道：“亦敌……”
“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