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祁朋兴还能对祁承星做出这样一副姿态来。
软磨硬泡,却不讲半分情谊。
处处说自己是祁承星的父亲,却处处不见父亲的和善慕模样。
温玉雪知道,这一次祁承星不会再有半点儿退缩了。
果然,祁承星的眼底甚至连一点点多余的情绪都不再有了。
他竟主动开口:“父亲既然把话说到这般地步,那么儿子自然尊重父亲之意。择日,儿子会亲自携妇去祠堂,叫族老们将我们的名字从族谱之中除去。到时父亲可高枕无忧,儿子也可天高海阔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祁朋兴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失去祁承星这个儿子了。
他张了张口,许多话涌到喉头,却没法子再多说一句。
祁刘氏虽没能从温玉雪和祁承星这里要到钱,但想到日后自家的儿子就是祁家长子,还没了祁承星这个同为举子的“竞争者”,她的嘴角勾起的弧度简直压都压不住。
祁承星没有再多言,指了指外头,眸色冷淡:“父亲放心,我和夫人必定不会赖在祁家。我们要商议事情了,请父亲回去先休息吧。”
又一次,祁朋兴被祁承星赶出了家门。
就算走出这院子,祁朋兴的心里也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只有一旁的祁刘氏看出他的失落,上前安慰:“老爷,罢了!反正星哥儿从小就和咱们不亲的。您身边还有我,还有咱们家俊哥儿啊!如今最紧要的还是俊哥儿的婚事,秦家的意思是要大大的办一场,咱们可不能让秦家失望了。”
千斤重担,在此刻都压在了祁朋兴的身上。
他佝偻着背,在温玉雪和祁承星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温玉雪当然知道,要祁承星割舍整个祁家,绝不会如同他表现出的那么平淡。
但不等她安慰祁承星,忽而感觉到祁承星率先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阿雪,准备一番。年节过后,我们就要上京了。”
这事儿他之前就说过,温玉雪自然点头:“日后……要一直留在京中吗?”
其实温玉雪知道,祁承星有许多事情要做。
留在京中也好,毕竟祁紫俊一定会去京中,而且还有元音公主的仇,她还没报呢!
祁承星却低头认真盯着温玉雪:“温家如今的生意以姜州为主,若你觉得去京中不便,不必顾及我。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做成我想做的事情,我定回姜州来与你度日。只是如今我没了祁家人的身份,不能以举子身份入京,在姜州行事总是多有不便。”
其实他上一世,不是也没用举子的身份入京吗?
温玉雪忽而抬起头,看向外头晴空白云:“本就早想去京中闯一闯了,如今岂不是正好?”
她从来都不是安于一隅的麻雀,也不知上一世究竟是什么,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那样破败的祁家。
如今才知道,天高任鸟飞,她也该为温家争取更多了吧?
他们夫妇说开这些话之后,好像连离开祁家的事情,都变得有些无所谓。
温玉雪也不知道祁承星是不是故意的,祁家那边忙着准备祁紫俊和秦若雪的婚事,祁承星竟然就挑了他们两家典礼的那一日,带着温玉雪找到了祁家去!
彼时秦大人也在,身后带着一长串的礼单,正坐在祁家老宅的正厅之中,也不知三房是不是为了给祁家充面子,才将这正厅借出来的。
礼单上写着的,都是秦若雪的嫁妆。
秦大人只有这么一个嫁不出去的妹妹,算是低嫁,所以嫁妆自然丰厚些。
重重叠叠的礼单,看得祁朋兴和祁刘氏眼睛都亮了。
他们要拿出同样丰厚的东西,只怕要把祁家最后的家底都掏空不说,温芙蓉手底下还剩下的两个铺子也没法“幸免”。
祁朋兴正和秦大人说话时,就看到祁承星带着温玉雪进门。
今日这大日子,不等他开口,祁紫俊率先迎上前来:“大哥大嫂今日过来是做什么?可别坏了祁家的大事和我的大事,若有什么话,择日再说如何?”
祁承星的目光只越发冷淡:“我非祁家人,何必在意祁家的大事和你的大事?今日,我们是来说两件重要的事情,你最好让开。”
他一把将祁紫俊推开,祁紫俊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看温玉雪跟在祁承星的身后,他恼怒不已:“温玉雪,芙蓉好歹是你妹妹,你就这么任凭祁承星胡来,你们两个到底要做什么?”
温玉雪自然紧跟祁承星的脚步:“要做什么,你们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别说是祁家人,就是秦大人看到祁承星和温玉雪来了,脸色都变了。
祁朋兴站起身来:“你们来干什么?”
祁承星对着正厅之人抱拳:“祁承星携妇前来,按照父亲之意,请祁家将我与夫人的姓名,挪出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