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弥漫着羊膻之气的狭小铺子内,林誉瀚气势如虹,眼珠剧烈旋转。他的手本能地探向腰侧,欲掏出身份的铜牌,以证明其尊贵的御前侍卫身份。然而,手在衣兜里摸索了一番,终究是空空如也。前夜私出宫墙,竟忘却了此物。他本欲以威严的口吻命众人住口,却不料傲慢的言语仅仅是昙花一现。
"诸位,我乃——"林誉瀚的话语被哄笑声打断,那声音汹涌而至,如同暴风前的狂潮。
就在哄笑声达到高潮,酒精令人的胆量变得膨胀时,捕快的脚步声如同冬日里的钟声,清脆而迫切地戛然而止了一切嘲弄。
众人怔怔地看着,门口处,一队捕快大步流星,领头的不是一般的男捕快,而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捕头。她眼如秋水,神采奕奕,红唇轻启,一身官服竟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威严。
"在下冯巧云,皇城捕头。"她的声音清冽如同霜打过的梨,“此间若有人胆敢侮辱朝廷,轻贱御前侍卫,其罪不轻。”
林誉瀚一愣,他的傲气似乎在这女捕快的目光下冻结成了薄冰。
"捕头大人,这位是…"店小二颤巍巍地递交上两人的欠账。
冯巧云的目光转向林誉瀚,她那锐利的眼神中带着审视:“你,便是那位自诩为御前侍卫的人?”
林誉瀚的脸色如同被冻结的湖面,僵硬而脆弱:“在…在下…”
旁边的李安轻轻摇头,步前一步,态度和缓:“冯捕头见谅,我这位朋友性子急躁,但确非坏人。今日一切误会,愿我替他赔礼。”
“赔礼?”冯巧云轻声一笑,那笑声中含着不容反驳的冷厉,“若是赔礼便能了事,朝廷法度岂不是儿戏?”
林誉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但愤怒之下却是无力。他看着冯巧云,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敬畏与畏惧。
冯巧云瞥了一眼店小二递上的账单,银钱随手抛出,铿锵有力:“账目我已清了。现在,你们两位最好实话实说,究竟是何来历?”
李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对林誉瀚说:“誉瀚兄,此去衙门也许正是解围之机。”
林誉瀚的心神微动,他突然明白,李安的淡定来自于自信,而自己的恼羞成怒,则是因为不安。他深吸一口气,企图回复那御前侍卫的尊严:“冯捕头,请问如何是好?”
冯巧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捕快将二人带走,声音冷得如同冰河:“到衙门再作审理。”
林誉瀚与李安被带出铺子,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林誉瀚的心情复杂至极。李安则依旧保持着他的从容,仿佛对于即将到来的审理有着别样的期待。
正当李安心怀激荡,欲与那位女捕快回衙深谈时,门外忽有两位锦衣卫如狂风般突入,手持绣春刀,声如雷鸣:“何方狂徒,竟敢引我兄弟至衙门?”锦衣卫与御前侍卫皆出自同根,一百八十侍卫多半由锦衣卫中的高手选拔而出。
捕快众见锦衣卫降临,脸色顿失血色。两者虽同仕于朝,然锦衣卫之权势与威猛,远胜捕快。纵在朝中,官员亦少有人敢招惹锦衣卫,何况屈居一角的捕快。他们未曾料到眼前二人竟能请动锦衣卫做后盾,于是目光纷纷投向队伍中的领袖冯捕头,冯捕头素以铁面无私、不畏强权著称,不卖任何人面子。
冯捕头神色不动,目光却深沉地探视了两名锦衣卫,又转而审视李安,心中似有波澜。细思之后,他淡淡开口:“放行,咱们走。”随即带领手下迅速离开。
行至数街之外,属下们纷纷不满地质问:“头儿,何解就此放过他们?难道锦衣卫真有如此不可一世?”冯捕头淡然回应:“那两人尽管穿戴普通,但我却辨得出他们的面容,一人乃千户。”
众捕快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知晓虽锦衣卫千户不及吏部侍郎位高权重,然而其威风凌人、跋扈不逊,更令人生畏。冯捕头继续道:“另一人,亦是千户,更兼任锦衣卫右指挥使。”
“右指挥使,莫非是吴桐?”捕快们心中一惊,几欲晕厥。一千户尚且罢了,今日却是双千户并举,且一人还身兼指挥使。两位高官身居要职,却装扮成普通锦衣卫,是何用意?难道此行仅为戏耍?除非所救之人……他们的心头一紧,步伐不由得停滞,彼此对视,心知肚明。
冯捕头见众人终于领悟,便轻声斥责:“嘘,莫要言出。此事存于心,莫让言辞泄露,否则祸根无穷。”众人心中一凛,纷纷点头,将此事深埋心底,不再多言。
捕快众人,谁能料到一早同师父共赴早膳,意外遭遇天子,几乎将九五至尊误拘归案。那一刻,他们心头激荡着兴奋与惴惴不安之情。李安见冯捕头最后那一瞥充满深意,便知她已洞悉吴桐二人的真实身份,并由此揣摩出了己之尊贵。此时明白,与她再戏谑何其无望,不由得轻蔑哼声,步履向外。
吴桐急匆匆跟上,声音低沉地唤着:“公子。”落舟紧随其后,脸上挂着迎合的笑容,轻声解释道:“公子,非是下官故意打搅,实为魏大人亲命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