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哑然,均想这小孩儿莫非是饿死鬼投胎不成?老道闻言勃然大怒,一巴掌往小道童头顶拍去,口中骂道:“你这小泼皮,就知道吃,老爷我挣的那点钱还不够你吃的!”谁知这道童竟似早已料到他会如此,闪身跳开,躲的无比娴熟,也不知平时被老道打过多少次才能练出这般反应。
少女和她身边的小童也被惊动,小童双眼眨了眨,似也觉得这对爷俩很是有趣,低声跟少女说了句什么,少女侧头,看到小道童那清秀眉目,竟和身边弟弟有几分相似,心中一动,随即默然,知道此行波折重重,实在不宜节外生枝,叹了口气。
不想道童躲开后反应更大,跳脚骂道:“你这邋遢老儿,小爷跟你这么多年,哪天过过舒坦日子?伺候你吃喝拉撒,这都饿了几天了,吃顿饱饭还咋的了?”
老道似是稍有理亏,气势顿时弱了不少,找着位子坐下,想了想,却还是恨恨道:“最近生意难做,咱们要省着点用。”
小道童翻了翻白眼,这老儿外强中干,类似的场景这几年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早已是家常便饭。那少女闻言,终是忍不住说道:“掌柜的,这两位道道长一会用餐的费用都算在我们账上。”
小道童原本跟老道人吹胡子瞪眼,待这少女回头出声,闻言望去一双大眼顿时瞪得滚圆,心中念道:世上竟有此等女子!
白衣女子姿容确属上乘,却也非倾国倾城,只不过那种略带娇柔却又宁静淡泊的出尘气质让人心折,这小道童跟着老道走南闯北,见识颇多,却也没见过这等女子,只觉得一颗心顿时跳的飞快。
老道看小道童那模样,趁他失声,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终于补上先前那一下子,心中大快,骂道:“你这小泼皮,小姐素未平生,万分感谢这份好意。”
他前半句是骂小道童,后半句却是客气答谢白衣少女,起承转折,也亏他说的顺溜。
老叟那一桌人听闻白衣少女所言,不为所动,倒是少女对面坐着的紫袍老人微微皱了皱眉,似是有点怪她多事,尚未开口,白衣少女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抬头对他歉意一笑,老者无奈,轻轻叹气,再不多言。
白衣女子转头对老道微微一笑,算是对老道之前答谢的回礼,那道童见状便要开口,老道桌子底下狠踢了他一脚,疼的他龇牙咧嘴,怒目相向,再去看时,白衣女子已经转过身去,只余背影。
道童气急,却又发作不得,他虽年幼,跟着老道走南闯北却是早已学会察言观色,感觉到这酒馆里气氛古怪,也不敢造次,愁眉苦脸,只是偶尔瞄一眼白衣少女纤细的身影,两只灵动的眼珠骨碌碌转着,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少时,饭菜上,大小两个邋遢道士埋头大嚼,亲自上菜的老板见这两人吃相惨不忍睹,摇摇头晃晃悠悠的走回柜台,继续擦拭着酒杯。
蓦地,极远处响起几声模糊的禽类嘶鸣,穿透重重雨帘,落入屋内众人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
紫袍老者蓦地抬头,眼中精芒暴涨,低声道:“小姐,我们出发。”说完起身环顾四下,对那黑衣老叟说道:“金老哥,出镇。”声音铿锵,隐有金石之声。
黑衣老叟闻言将面前残酒端起,一饮而尽,抓起手边烟袋起身,他对面的灰衣青年从听到禽声后脸色越发阴冷,此刻更是一言不发跟着站起,两条大汉抹抹嘴巴,也是干脆利落的跟了上去。
白衣少女眉间的忧色更深,却又平添了几分韵味,倒是那小童随她起身后,主动伸手牵过她手,眼神里虽也有担忧,却又强行凝出几分坚毅,白衣少女微微一笑,算是鼓励,牵着他紧跟了上去,先前四人略略欠身,与紫袍老者前后将少女和小童护在中间,向外走去。
经过老道和小道童那桌旁边时,白衣少女略带歉意道:“道长慢用,失陪了。”小道童从见几人起身便有些急了,此时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偷偷打量少女,似是要把她的样子牢牢记下,老道忙不迭的起身致谢,将几人让了过去,那少女走到门口,无意间回头,目光在屋里徘徊了一下,一双眼中隐有迷茫和无助之色,一闪出去了。
青衣人自始至终不动声色,却在白衣少女出门那一霎抬头,看到少女神色,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原本端着酒杯纹丝不动的手指轻轻一颤,几滴酒水已经洒了出来,青衣人低头,看着手指间的酒渍,脸色阴晴不定。
老板乐呵呵的收了紫袍老者抛过去的一锭大银,一溜小跑着去帮一行人牵马松鞯去了。
酒馆旁边就是官道,从小镇旁穿过,说是官道,其实都不知是哪朝所修,现下早已荒废,杂草丛生,白衣少女和小童上了一辆马车,紫袍老者亲自驾车,其余人皆是一人一骑,虽是细雨,却是润物无声,路上满是泥泞,众人一刻不停,策马上路。
镇外便是群山环伺,色如深黛,笼罩在薄薄雨雾里,官道曲折如长蛇,往远处看,逐渐没入远山不可见。
酒馆里少了两桌人,一下子空了好多,那股压抑至极的气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