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今日求父皇有事,倒不好一味在这事上纠缠,挽了顾远的胳膊道:“想来父皇已经听说松雪堂的事了吧?”
顾远颔首道:“严通此人品行不端,他平日可有欺侮于你?”
玉笙摇头:“他哪里敢呢!” 她这么说着,想起秋蝶,随即便是一叹,“只是他不敢怠慢儿臣,却敢欺侮无辜宫女呢。”
顾远已知松雪堂发生之事,只是不知太多细节,此时听玉笙细细说了那宫女身上伤痕,不由也是一惊。
宫女都是苦出身,在宫中侍候本就不易,更兼她是个哑女,个中辛酸自是可以想见。
凡人不论出身,都是父母的骨肉,倘若这宫女的家人看见她受了这等苦楚,定是要心疼的。顾远亦是人父,这些感受如何不懂?当下就吩咐李阙着人好好赏赐那宫女,替她好生疗伤,并改派个清闲活计。
却听玉笙道:“不如将秋蝶指去儿臣宫里吧?”
“据儿臣所知,松雪堂里如秋蝶一般的宫女还有好几位,不知她们平素可会因不能言语而受了比旁人更多百倍的欺侮?儿臣知道松雪堂密室乃旧制,并非父皇定下,不知其中究竟藏了何等禁书,当真需要保密至斯吗?”
顾远询问性地看了李阙一眼,李阙思索片刻道:“其实像前朝手记、皇家密档等物,咱们宫里自有专门的地方妥善存放,松雪堂本是给诸位殿下查阅典籍的修习之所,那密室里存的无非是些绝了版的志怪话本、野史杂记,倒是……”
他察言观色,见顾远神色并无变化,便大着胆子说下去,“倒是无甚要紧,其实最初定下这规矩,也是怕殿下们沉迷其中,移了心性……”
“其实若一心向学,心无旁骛,又有何惧呢?” 玉笙接口道,“且依儿臣之见,君子当心性坚定,既坐得端行得正,自也不会为几个话本子移了心志。”
“而且儿臣觉得……”
玉笙顿了顿,过了片刻方鼓足勇气说下去,“凡人治学,必得博览群书,那圣贤书自是要读,但也不可因此对读物过于设限,须知涉猎广泛,方能旁征博引。”
顾远不意女儿竟能说出这番话来,望向她的眼神不由添了惊喜赞赏之色。“那依小七所见,该当如何?”
玉笙退了两步,跪在地上向顾远行礼:“儿臣斗胆,请父皇废去旧制,往后就不要再在松雪堂设密室,也不要再专门着言语不便的宫人看守了。”
顾远听得此话,连连点头,“好、好,朕依你便是。”
一面又抚了抚她的发顶:“朕的小七,真是长大了。”
三月三,上巳节。
琼林苑内,正有盛大的宫宴进行,一时间衣香鬓影,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宫宴进行到一半,沈婕妤视线向下首长桌上面一扫,却见少了个人。
她换来近身侍女,问道:“公主怎么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