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中是一阵尴尬的静默。
顾玉笙:……
顾玉鸢:……
众人面面相觑。
顾玉笙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讪笑道:“那个……大意了,大意了,哈哈哈。” 她上前几步,轻轻扯了扯悬在空中的风筝线,想试着把纸鸢拽下来,奈何纸鸢卡住的角度很是刁钻,她试了几次,那燕子仿佛立意住在树上了一般,反卡得更紧了。
顾玉笙不服输,卷起袖口就要往树上爬。
惊得画屏赶忙将她抱住:“主子啊,这可使不得!”
顾玉鸢也匆匆跟过来道:“笙儿莫急,我让流萤去寻小太监了,咱们且在这里等上一等。”
顾玉笙抬头看了看。其实这树说矮不矮,说高也算不上高,下面又是草地,就算爬上去摔下来,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这已不是顾玉笙第一次爬树了。她还清晰地记得,几年之前,她五岁的时候,在院子里发现一只从窝中掉下来的幼鸟。鸟儿羽翼未丰,张着嘴巴嗷嗷待哺的模样煞是可怜,她便动了把它送回去的心思,于是央了顾珩连抱带托将她送上了树,把鸟儿小心翼翼放回了它的窝里。她记得庭院里的那棵树很高,下来的时候少不了仍要靠兄长的帮助,可顾珩偏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把她困在树上许久,要她叫了好多声“哥哥”才肯放她下来。
思及此,顾玉笙不禁摇头一笑。如今她身量已较那时高出不少,想再将她困在树上,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说来,这么几年都没爬过树,自己还真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呢。
于是她转头向玉鸢道:“阿姐,你就让我试试嘛,其实这树也不高,我上去很快就可以下来的。”
“那……那你可小心些。” 玉鸢仍有些不放心。
画屏在玉笙的眼神 “警告” 下犹犹豫豫放开了手:“……主子那你慢一点啊,实在不行就下来。”
玉笙点头,上前两步,伸手攀住了树干,脚下用力,一点一点向上爬去……
玉笙手脚并用,终于爬到了纸鸢附近的位置,她横着一跨,稳稳坐在了枝干的分叉处,伸臂轻轻一够,便将纸鸢捞了回来,低头向立在树下紧张注视的画屏道:“我先把风筝丢下去,帮我接一下哦。” 见画屏已做好了准备,便将风筝举到合适的位置松了手。
风筝在空中摇摇晃晃,被画屏眼疾手快接了去。
顾玉笙满意地拍了拍手,掸去不慎蹭上的灰尘和树皮,反身踩着树干,一寸寸向下挪去。
她全副神思都凝在脚落何处,以至于全然不曾留意一只肉乎乎,身上长满斑点的大青虫正慢悠悠向她的方向靠近……
手部皮肤擦过虫子的身体,冰凉柔软的触感让顾玉笙隐约觉得不对,疑惑抬眼……
“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响彻水边,惊飞了好几只在园中觅食的雀儿。
大惊之下,顾玉笙手上脱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完了,若是背部着地的话,只怕是要伤筋动骨了。顾玉笙心中哀叹一声,下意识护住了脑袋。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
……
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顾玉笙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表、表兄?”
沈确轻轻“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过于用力的缘故,俊脸涨得通红,与玉笙对视一瞬,而后迅速撤了手。
于是顾玉笙结结实实坐了个屁股墩儿。
“噗嗤。” 本在一旁吓坏了的玉鸢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顾玉笙:……
沈确轻咳一声,望了她道:“你……感觉还好吗,现在可能起来?”
玉笙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一切如常,见沈确已朝她伸出一条手臂,似乎是要扶她起来,轻轻蹭了蹭鼻尖,讪讪笑道:“谢、谢谢表兄,我……我感觉还行。” 说罢也没去扶他,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掸了掸袖口的灰尘。
“表兄,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顾玉鸢抬手帮玉笙理着额前碎发,“不然笙儿只怕真要受伤了……” 她手上动作不停,向了玉笙低声嗔道,“让你不要逞强,偏生不听。”
玉笙自知理亏,拉了她的袖子,笑向她道:“笙儿知错了,害得阿姐担心。下次不敢了。”
“无妨,适才去给姑母请安,回来路过此地,举手之劳。” 沈确微微颔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方才听姑母说,一会儿也要到园子里走走,你们……”
顾玉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子,和玉鸢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立马开溜:“那……今日多谢表兄了,我和阿姐就先走了,咱们明日学里见啊。” 说完拉了玉鸢就走,画屏拿着纸鸢,向沈确快速行了一礼,也跟着匆匆离开。
树下的少年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