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北疆又有战事了。”
“这回又是哪个部族出了乱子？”
“是月居。他们的老汗王死了，几个儿子争夺汗位，引发了部族内乱，原定继承汗位的小儿子教哥哥们杀了，最后夺得汗位的那个性子激进，听说早已对他父汗向我朝称臣的举动心存不满，所以才一上位就发动了大军来攻打北疆啊。”
“那战况如何？”
“具体的就不清楚了，只听说打得挺激烈的。”
“总归是个边疆部族，想来战乱很快就能平息了罢？”
回答的人叹了口气。
“若是其他小部，倒也不足为惧，只是月居是北疆第一大部，前面二十年一直与我朝相安无事，现下突然打起来，战况倒是难说哟。”
“希望没事啊。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太平日子，战乱一起，苦的终究是百姓。”
“你家中可有亲人在北边？”
“……好像没有。”
“所幸咱们都在京中，想来这战火再怎么烧，也烧不到宫里来。”
“那就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喽。” 说话之人叹道。停了一刻，又一下子警醒。“我们在这里站得太久了，别让人听到了，少不得又是罪责。”
脚步声朝着月洞门而来，由远及近，顾玉笙如梦初醒，忙拉了画屏躲在了墙下花丛后。
两个宫女一前一后走了过去，所幸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主子……你说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画屏望着玉笙，语带担忧。
宫闱秘事，或可谣传，而牵涉一国军政的大事，即便添油加醋，只怕也绝非空穴来风。
“画屏，我们回宫。” 玉笙站起身道。
“母妃——” 甫一入暖阁，顾玉笙就一头扎进了沈婕妤的怀里。
沈婕妤微微一愣，伸手轻抚着她的头，柔声问道：“笙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玉笙抬起脸，嗫嚅着道：“我，我下了学去琼林苑里散心，听见两个宫人在讨论边疆的战事……”
说着，她把方才在园子内听到的对话尽数对沈氏说了，又问：“母妃您说，这次的战事究竟严重吗，父皇有没有说过什么？”
沈氏不料这消息这么快便已在宫中传开，抚着玉笙后背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又恢复了神色，安抚她道：“笙儿别怕，此次战事一起，周老将军就已经领兵亲赴前线了，他可是我朝的“战神”，有他坐镇，想来不日战事便会平息了。”
周宽周老将军的名号，在景朝是人尽皆知的。他行伍出身，凭着一身卓越的武艺，二十余岁便在军中崭露头角，一路从一名普通的士兵升至大将军，战功赫赫。当年他于黄沙万里的大漠连破柔然五城的事迹至今还令人津津乐道，只是……
如果玉笙没记错的话，此时的周将军已近耳顺之年了，边关的风沙，可还如几十年前一样酷烈？
她犹豫开口，有些担忧：“周将军这个年纪再去前线杀敌，会不会很辛苦？”
如果这时候有一位同样武艺卓绝的少年将军能助他一臂之力就好了。玉笙默默地想。
沈氏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莞尔。
“周将军有一公子名唤周岚，自小同他在军中历练，此次也随他上阵杀敌去了，想来也能从中助力一二。只是笙儿，” 她说着，眉间又染上了几许忧色，“你父皇这几日正为战事烦心，你若去了他跟前，就别再提此事了。”
玉笙点点头。“母妃放心，笙儿知道了。”
学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这一日，天气和暖，阳光明媚，顾玉笙坐在书案前，两手支颐，有些惆怅地望着窗外春光。
这样好的天气，不出去玩却用来读书，真是可惜。
前面的人转过身来，指尖点了点玉笙的鼻头，惊得她一下子回神。
“发什么呆呢？” 顾玉鸢笑道。
玉笙尴尬地蹭了蹭鼻尖。“阿姐又捉弄我。”
“那好，不捉弄你，” 玉鸢凑过来，“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自己的姐姐啊。顾玉笙吐了吐舌头，老实点头。“教授算学的先生怎么还不来？早些下学，咱们也好去园子里玩一回。”
不知是不是算学先生听到了顾玉笙的求告，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内监过来传话，说先生今日临时告了假，后面的课便即取消。
玉笙如获大赦，拉了玉鸢就走，一面走一面吩咐：“画屏，去宫里帮我把纸鸢取来。”
琼林苑的水边有片空地，绿草茵茵，地形平阔，正适合放纸鸢。
顾玉笙被拘了半日，此时早已耐不住性子，把纸鸢塞给画屏，一手执了线轴，摩拳擦掌指挥道：“画屏，等下我跑起来的时候，你就举着这个不要动，差不多了就松手，趁这会儿风大，咱们赶紧先把这只燕子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