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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深一头雾水,他莫名其妙被拖来,莫名其妙被问话,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回禀太子殿下,微臣是被宋郎中邀来的,请问殿下口中婚嫁改制指的是?”
辛佚傥修长的指头敲了敲御案上的奏折,一旁金羽御侍会意,立即将奏折呈到江侍郎跟前。
看完了奏折上的内容,江之深心里五味杂陈,他总算明白宋越婠非要他同行的原因了。她小小礼部郎中,按制是不够品阶允请改制的,可如果有他江侍郎的印字……
坦白说,宋越婠的想法十分……大胆,好与不好,江之深不敢说。
到底行不行得通?太子殿下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啊!宋越婠提心吊胆地看着御案后神色平静的辛佚傥,手心竟紧张得有些濡湿。
“殿下,微臣的折子……”
“宋卿稍安勿躁,本宫想先听听江卿的意见?”
殿下那不怒不笑的模样,江之深也看不懂他究竟什么心思,于是只能实话道:“折子一事微臣也是刚刚才知道,宋郎中奇思妙想、胸襟开阔不亚于男儿,堪称奇才,实乃我大玺之福。”
宋越婠心里一惊,眉梢一紧:千万不要“但书”啊!
“不过,恕臣直言,这婚嫁风俗已有千年历史,非我朝先兴起。若要我朝更变这千年文化,且不提是对传统的否定,恐未来也将一路荆棘。”
老实说,江之深这话很中肯,并没有过分贬低宋越婠的异想天开。只是传到她耳朵可就变了味,她私底下还以为他定会双手双足赞成呢。
有些小小失望。
“江大人,下官认为这并非对传统的全部否定,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不正是以更好的方式发扬文化?”
“宋郎中,那你如何能向天下人证明新法一定比旧法好?”
“不试试又怎知道不好?”
“国家法度尚且以稳为重,风俗习惯更是深入人心,倘若朝令夕改,我只怕难以服众!”
没想到江之深骨子里竟是这样地刻板教条,宋越婠以前喜欢他的斯文有礼,继而青睐他的俊俏无双,可现在看来,倘若相守那人不是志同道合者,即便同床也是异梦。
辛佚傥看她二人互不退让唇枪舌战,竟有些莫名雀跃,“江卿所言不无道理……”
果然,宋越婠顿时面如土色,如果直属上司和分管领导都不支持,她的志愿看来只能胎死腹中了。
“……然而本宫觉得,这婚嫁改制虽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也不失为一个推陈出新的好时机。”
“殿下!”宋越婠喜得惊呼,两眼几乎湿润,知己啊。
江之深一顿,“愿闻殿下高见。”
……
出宫的路上,宋越婠紧紧攥着太子殿下赐她的纸笺,足下每踏一步,似都踩在风上……飘飘摇摇摇摇晃晃,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她竟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鼎力支持!
虽然殿下一开始也觉得她的想法有些不成熟,但还是耐心地指点她。教她制定详实的改革方案,化繁为简、化杂乱为条理。
教她循序渐进,教她成大事要学会隐忍……这样的太子,果然是自己人。
路转粉!路转粉!
江之深一直不紧不慢跟随其后,心思百转千回:太子对宋郎中的态度有点耐人寻味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越婠每日下了早朝都会和江之深一道儿往昭阳殿去商议改革细节。为了一击即中,辛佚傥严令她和江之深要守口如瓶。
因此每日宋越婠单独拉走江之深,都会被以宋御史为首的官员们不怀好意地议论纷纷……虽为同僚,却是男女有别,年轻人嘛,大家都懂。
那些素日里瞧不起宋御史的官员们纷纷前来含蓄道贺:鼎国公嫡子啊,明熙皇后亲侄儿啊,年纪轻轻已是礼部侍郎啊,以后必定官运亨通哪。
“宋大人教女有方,真令本官羡慕啊。”
“是啊是啊,小宋大人年轻有为,又与深受皇上器重的江侍郎交好,真是可喜可贺。”
“宋大人若无要事,今日可否到我陈府一叙?”
宋御史笑开了花。
晚上,宋御史喝得脚步虚扶,满面酡红。一进院子看到宋越婠正蹲在石凳上托腮思考,心里那个自豪啊。
他为官几十载,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风光过。他有个京城第一美的女儿,且还是当朝第一位女官,如今他女儿还和鼎国公府那位态度暧昧……真是喜大普奔!
“爹?您怎么喝那么多?”
宋越婠正在琢磨改革细节,就被她爹一个响亮的酒嗝给惊醒,她忙不迭从石凳上跳下来小跑着过去扶那已经“横着走”的宋御史。
“越婠,你老实告诉爹爹!”宋御史拍开她的柔荑,“今日必须跟爹坦白。”
“好,坦白。”
还是头一次见父亲酩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