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周若不兵行诡道,以间谋商,商汤千万生民又要在纣王这轮酷日下苟延残喘多少年?将有多少家破人亡?叔段之亡又岂非自取其辱?城濮之战倘若相持数年,沙场之上又将徒增多少亡魂?”
“武只恨诸君未能一战而天下平,陈兵而九州安!”
“所以先生便要这世道尽行诡道!为取胜不择手段?战场之上尽是阴谋诡计?这难道就是先生所追求的止战仁道?”季柔释然,轻轻擦拭起剑身,而后收剑回鞘。
“先生不怕遗祸千古,受后人唾弃?”
“孙武开篇即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孙武拾起竹案上季柔用过的砺剑石,也开始小心打磨自己的佩剑。“一位统帅,战场之上不能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的队伍,消耗敌人的队伍,便是愧对社稷,愧对君王,愧对国内子民!当此乱世,如何止战?唯有一战,以战止战。况且武有言在先,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战争只是一种手段,并非唯一的手段!”
季柔盯着孙武手中宝剑,似有所悟,半晌无语。
“吾有预感,将来这天下会越来越乱,而死在先生兵法之下的军伍民众会越来越多,倘若战事永不停歇,将会有数不尽的人死在先生兵法之下,万世不休!”
不待孙武出言反驳,季柔已经起身回自己竹舍。
孙武无奈的叹了叹气,感叹道:“故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如此大事,岂能托于庸人之手啊!岂忍心托于庸人之手!”
刺啦——
砺剑石划过,剑刃越发明亮,锋芒渐露。
霍霍——霍霍——
砺剑之声不断在竹林间回荡,如战阵之中金戈相交。
直至——
“孙武,莫要误了明日时辰!”季柔一声呵斥,夜色下再无声响。
翌日,清晨!
天刚微微亮,窗缝里透过薄薄的青雾,预示着今日将遇好天气,孙武早早起床,整理一番衣饰,取些细盐就要去梳洗净口,开门即迎来阵阵穿堂凉风。
当他来到竹舍外,却发现季柔早已经在林中舞剑,薄雾中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季柔的身法当真美妙,剑式轻灵,宛如神女。
不过——
在孙武看来季柔的剑法作为筵席助兴尚可,但若是到战场与敌军对阵,此剑术当真万万不可取。
然而——
当他看到薄雾中流转的剑光,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日季柔刺向他的那一剑,季柔虽乘偷袭之机,依旧让他察觉到了危险;孙武有理由相信,季柔那一剑若是再快上半分他便无法躲避。
三军对阵岂能像剑士斗狠那般一一对战!孙武默默安慰自己一句,见季柔一时半刻间没有要停歇的念头,他便去竹舍一侧打水洗漱。
吴越之地如齐国一般临海,靠海吃海。可是此地的海盐却万万不及齐国的雪盐和青盐,吴盐看起来有些灰暗,口味也伴着苦涩,当他吐掉口中残余的海盐颗粒,又漱了好几遍口才彻底清除口中咸涩的味道
孙武长舒一口晨气,对刚刚舞完剑的季柔说道:“今日天气甚佳,宜出行、劳作。女士若是非要同行,便随孙武一道去见识吴地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