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朽木剑鞘没有任何显眼的标记,想必其中也不过是柄破旧长剑,一位连自己的佩剑都没有能力去保养的士子,可想这人落魄到了何种程度!
然而,当羿巫再次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时却突然心生敬畏,这人竟让他想起了那位三年前投奔自家公子的白发伍员,哪怕他曾失魂落魄来自敌国,也能在一夕过后就翻身成为公子君王的坐上宾客。
如此人物在吴国向来有例可循,还不止一人,羿巫恰好了解这一切,他祖父曾担任大将军巫臣的护卫,而巫臣据说也曾是楚国叛臣,出身楚贵族屈氏,当时先王可是曾将吴国军政大权完全交予此人,甚至可以说吴国独霸东南始自屈巫臣。
“来者何人?为何阻拦我等行事?”羿巫用衣带把受伤的手背随便缠绕几道,止住流血,然后提起佩剑上前一步质问搅局者,在场的人之中唯有他曾跟士子打过交道,并且作为众人中军职最高者,他理应站出来。
来人下意识的轻抚腰间佩剑,那把剑似乎很久未曾出鞘,剑格几乎要与剑鞘融为一体,但是当那人握住剑柄,手指按向剑格,他的气势便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羿巫立刻察觉到对面士子剑上传来的凛冽战意,他毫不怀疑面前这把剑的威力,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身后几人的死战决心,吴人不畏死,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大家立刻就会挥剑围攻此人,毕竟他们已经将这个不速之客视作了敌人。
羿巫当即暗中指示大家做好准备,但也只是掠阵,不可轻易出击。他跟随公子最久,以他对公子的了解,眼前之人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伍员。
“此战前,尔等将帅可曾告知,不杀黄口,不获二毛,不重伤女?”
闻此言,羿巫立刻面露厌色,战场之上谁定的这般荒谬规矩?吴楚世仇天下皆知,不杀尽楚人如何肯休,即使奴隶徒卒在战场上也要奋勇杀敌,难道这个男子来自北方的诸侯国?羿巫收回心思,再次细细打量面前的士子,企图看透他的伪装。
“我等只知此人是楚国甲士,斩杀我军数人,军令已下,斩其首级,获下大夫。”卫矢的剑锋再次停在敌人的颈上,随时准备落下。
石九卜华也悄悄移步,与羿巫结成攻守之势。
“这是一个女子!”
女子!羿巫回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敌人,此时那副令人垂涎的精致黑甲已被斩破,露出染血的素色文锦衣袍,青胄连同鬼面獠牙的面甲掉落一旁,这时他才得以看清那披散长发下所隐藏的竟是张清丽苍白的女子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