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亲眼瞧见过,既没人瞧见,那便是死无对证,而院子里的人都被她捏着身契,何人敢在外头多嘴半句?
没想到这沈氏如此大逆不道,她今儿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房氏气得目眦尽裂,浑身颤抖。
偏偏,人是她刚罚的,若立马叫起,岂不是扫了自己的脸面。
一瞬间,被沈氏这番行径架在了那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气得房氏险些昏厥了过去。
屋子里,所有婢女婆子全部噤声不敢多言,偌大的室内静悄悄的,静得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而茗碗砸在地上,有碎片反弹刺在了俞氏小腿上,俞氏却忍着痛意,丝毫不敢抬下头。
这时,厨房里的人将炖了两个时辰,炖烂了的鸡丝粥端了过来,砂锅滋滋冒着泡,热气氤氲,香气扑鼻。
只是,看着屋内凝重的气氛,丫鬟婆子无一人敢轻易上前。
以前都是沈安宁亲自接过来侍奉。
而今——
俞氏看着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四弟媳,看着她没有半分要起身伺候人的意思,忍了忍,只得咬咬牙将砂锅端了过来,学着沈安宁从前那般,用着勺子将粥食舀进了小腕里,小心翼翼地递送到了房氏跟前,恭恭敬敬道:“母亲,请用膳!”
顿了顿,又舔着脸道:“甭跟大嫂一般计较,省得亏了您的身子。”
她看似在帮沈安宁求情,实则分明是在暗指沈安宁惹怒长辈实属不孝。分明是在帮房氏隐晦讨伐沈氏。
却未料到房氏正在气头上,压根没心思听她那些弯弯绕绕,只一把拂开了俞氏的手,对她横眉竖眼道:“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俞氏手中的碗瞬间掀翻在地。
粥食滚烫,撒在了俞氏手背上,瞬间烫红了一片。
俞氏双眼顷刻间泛红了。
毫无意外的,接下来俞氏成为了沈安宁的替罪羊,一顿饭上被房氏骂得狗血淋头,房氏将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就连一向被她宠爱的房思燕竟也无辜躺枪,破天荒的第一次遭了骂。
房思燕顿时对沈安宁怨气冲天!
早膳方撤下不久,锦苑外有人远远过来了。
白桃眼尖,立马道:“是罗家。”
那头罗夫人一行人照例过来与房氏叙旧,以及商议要事!
远远地看到有人跪在院子外头,罗夫人不由有些意外。
待走近后,看到那跪着的竟是世子夫人沈氏后,罗夫人心头一跳,一旁的罗素彤见此状亦是惊讶连连。
“见过世子夫人。”
罗素彤赶忙朝着沈安宁福了福身子。
沈安宁对她微微颔首,转而冲着罗夫人笑道:“我现在有些不便,就不同姨母见礼了。”
沈安宁大大方方的冲着罗夫人说着。
罗夫人见此状,便知这位世子夫人在受罚,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她,竟一次比一次狼狈不堪。
听说不是生病了么,这大病初愈就这样早早跪在这里?
世家大族的世夫人,这不在糟践人么?
罗夫人不由摇了摇头,她的这位嫡姐,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一点也没变。
虽心里同情,不过这位世子夫人越卑微,越遭嫌,对她们反而越有益。
人,往往就是这样的自私。
双方简单寒暄一番,罗夫人便领着罗素彤绕过沈安宁入了院子。
入院后,罗素彤忍不住复又扭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淡绿的身影,身姿笔挺的跪在那儿,不知是不是罗素彤的错觉,总觉得与第一次见到时,被“姨母”劈头盖脸,依然弯腰哈背的那副卑微身姿相去甚远。
这几日,有关她的传闻在陆家渐渐传开,可眼下这位世子夫人依然对她神色如常,并无任何戒备和怨恨。
所以,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
“哼,一大早上的就开始顶撞长辈,叫你们瞧笑话了。”
“跪也跪了,罚也罚了,罢了,既然你开口求情,便叫她起来罢。”
罗夫人进屋不久,转眼间,房氏屋子里头的婢女绮罗便将沈安宁叫起并唤了进去。
沈安宁方一入内,便见正厅最上首的房氏微微板着脸冲她道:“既然有你姨母替你求情,今儿个的责罚就到这里!”
顿了顿,又道:“沈氏,日后你需谨记,上不得忤逆顶撞长辈,下不得苛待欺负侍女,孝顺公婆,侍奉夫君,友善妯娌是你的指责,别怪我这个当婆婆的对你管教严格,你是咱们侯府的世子夫人,对你严格,才是对咱们整个侯府负责!”
房氏义正言辞的说着。
在外人面前端得一副公正严明的做派。
而这番说辞,初听下来,仿佛仅仅是做婆婆的对儿媳的悉心教导,可细细品味,分明像是在外人面前解释和埋怨责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