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后边那些棋博士都是熟面孔,东瀛使节开口道:“请问贵国由何人出战呢?”
应慈前行两步站了出来,轻巧的行了一礼。
东瀛使者听说有人破了鬼塚设下的珍珑棋局,仍是不以为然,等见到破局者是个年轻貌美的宫婢时,都气笑了,出言讥讽道:“难道贵国打算用美人计取胜不成。”
他们可不认为那个在东瀛本国都无人可解的困局,会被小小女子攻破,定是其他人解开后教给了这个小宫婢。至于目的嘛,光凭这份世难出其右的美貌,不言而喻喽。
对这种卑鄙思想十分看不惯的李丞相闻言斥责道:“是你们的棋士设下棋局作为挑战,现在又说破局人是位女子,嫌弃貌美。那我们若出一位老者,是不是又要挑剔眼花啊。”
另一位大臣也附和道:“人的相貌是天生地养的,我们也没嫌你们吓人呢。怕了就直说,不必从男女老少上找借口。”
东瀛使节还要再说,鬼塚不愿意耽误时间,不如棋盘上见分晓,直接摆手制止,朝应慈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行礼,相对而坐。
鬼塚自负傲气,在宫中行走也毫不顾忌礼节,似乎还身有顽疾,不时便会犯病,吓晕的郑太妃只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不知道又多少宫婢被惊到。
有病不能怪他,但来别国充满恶意的挑衅,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应慈也不客气,全力以赴。
都是才思敏捷之人,几乎不需要多思考,便一子接一子的落定,快到身后观战的人们都理不清思路。
中程时鬼塚时不时的以骇人的目光狠狠瞪视应慈,后边站立的棋博士都有过被瞪视的经历,知道他多吓人,不由为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宫女捏把汗。
应慈却每次都从容应对,既不回避也不胆怯。
等到棋局过半,鬼塚速度开始慢了下来,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深思,连杀人视线也收了起来。
鬼塚察觉到不对时,已经落入陷阱已久,他捏起一子,仔细思考对策,就听对面传来棋子轻轻的碰撞声。
抬头一看,对面人正一颗颗从棋盒中数出棋子。
坐于后边观战的东瀛使节气急败坏大呼,“她数棋子做什么?区区一个女人,她不可能赢!”
应慈不理会野狗狂吠,数够自己需要的数量,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拿起盖子轻轻扣上了棋盒。见对方在看自己,她笑得客气又礼貌,像他开局时一样,做了个请的手势。
施加心理压力嘛,他能用,自己也能用。
本就察觉自己处于下风的鬼塚心下更加慌乱,每走一步都会觉得处境愈加艰难,等最后一子落定,他满脸颓唐,扶着桌子抬不起头。
应慈展开手心,露出掌心还留有的几颗圆润可爱的棋子,打开棋盒将棋子放了回去,进一步打击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少用一些呢。”
棋子落入棋盒发出清脆的响声,不亚于一记记巴掌扇在日本使节脸上。
应慈本也想效仿对方,也挑衅下他们的天皇,可惜对方不在场,说什么话都没意义。
之后的事情就与她无关了,向皇上行了一礼,便走回了棋博士中间。
高显扬一直在后边观战了全局,此时看着她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有许多赞叹要说。可惜现在是个需要避嫌的地方,只能将满腔感触暂且压下。
二人都常去藏书阁借书,等日后遇到再细说不迟。
他向应慈点了点头,没有言语,默默为她挪开了点位置。
高显扬的父亲高耀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已经一把年纪,和小宫女的避讳没那重,当下就偷偷比了大拇指,小声问她棋局的思路。
应慈正要小声应答,便听到使臣那边传来了不平之言。
“且慢!”这场失败,不光使臣不能接受,鬼塚自己更是不能,他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下棋,不顾一切也要追求胜利。当初家中失火,他也是先顾着抢救棋谱,连妻女都可以置之不顾。
结果他的妻女死于火灾,他自己也被大火毁容。
他的人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自那以后他就发誓,一定要赢尽每一局棋,否则他妻女的死就会变得毫无价值!
“我们再下一盘!”这次他一定会赢!
应慈先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李瀍,见他非但不反对,反而兴奋的跃跃欲试。眼睛一转,有了一个还施彼身的好办法。
“鬼塚先生当日设下一道珍珑棋局,恰巧在下也有一道。”应慈又坐回位置,利落的开始摆局,“若先生能解开此局,我们便来日再战。”
鬼塚细观,见此局子数众多,亦是用许多小死活组合的大型死活题,内里以劫咬劫极其繁复,远胜他所设之局。
此局其中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他只看了片刻就觉头晕脑胀,还未算完左上角一小块区域就已经脑内经脉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