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越想越觉得奇怪,赶忙将原先自己从那卖糖画老伯那儿听来的内容,事无巨细都叙述了一遍。
司马玉听着倒是无甚反应,可韩九兮却顿时皱起了眉头。
“进贡了一棵东珠玉树?”
他原先在京城之时,每逢万岁节都是需要进宫贺寿的。
如今想来,怎的……从未曾见过呢?
闻棠点了点头,“那老伯是这般同我说的。东珠做花,黄金做叶,枝条则是上好的浔山翠,吹口气,那薄如蝉翼的金叶还会晃动呢!那时候几乎整个府城的人都出来看了。”
韩九兮见闻棠竟描述得这般仔细,就好像是自己曾亲眼见过一般,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先帝五十寿辰那年,鹤邺进贡的分明是砗磲朝珠,何来的玉树?这么些年来,周家人这是被王太守耍得团团转啊!”
闻棠与司马玉听后顿时目瞪口呆。
既然那么多人都见过,这东珠玉树显然不是子虚乌有之物。
可先帝却分明没有收到如此寿辰贡礼,这便说明——是王太守私吞了啊!
司马玉鼻孔出气冷哼一声,“切!这老匹夫既私下贪得了好物,却还要周家人感恩戴德,这么些年来心甘情愿地给他送银钱,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若是没有那些商贾当后盾,源源不断给他提供银两,王太守在这鹤邺也不可能多年来如此顺风顺水张狂至极。
毕竟这年头,收买人心可都得花真金白银才行。
原本韩九兮拿到这名单之后,还觉得有些寻不到突破口。
可听得闻棠说起这东珠玉树,他瞬间就有了方向。
“咱们就从周家入手吧。”
他笑着将名单搁在了桌上,转而去端一边的茶盏,喝得悠闲极了。
“韩兄,这一招可险呐!万一周家人将消息通给了王太守,咱们此前的准备可都付诸东流了。”
司马玉心中颇有些担心。
他从未与周家人打过交道,万一不成,那可不是上赶着自曝么……
可司马玉不熟悉周家人,围坐在桌边的三人中,却有一个原先通周家人打过交道。
闻棠皱着小眉头想了许久,这才弱弱地道:“我原先与那周家小姐做过买卖,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递个消息什么的。”
司马玉听了这话,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她最后一句「递消息」上头,惊道:“你同周家人做过生意?!他们可是这鹤邺府城的最大商户,旁人想要巴结还没有门路呢!”
这小阿棠还真有点能耐嘛!
虽说沙大户是如今的第一富户,可他们不过是经营些海产什么的,总归是些上不了台面之物。
可这周家自发家起便是金银玉器,比之沙大户家的鱼鲜海产,虽说走货量不大,可胜在金贵。
因此,周家在整个鹤邺府城的商贾之流中,始终都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若是真能就此寻到突破口拿下周家,那名单上剩余的商户可都不足为提了。
韩九兮听了闻棠的话后,也颇有兴致地往前倾了倾身子,“你同周家人做过什么买卖?他们可没有大片的椰子树让你摘。”
闻棠笑着指了指一边架子上的那些皂,“周家小姐下月成亲,寻我订了不少皂作为婚仪之上赠与宾客的礼呢。”
这可是闻棠目前最大的一笔订单了,还让她一口气就挣足了上户籍的银钱和接下来一整年的小院租金。
对于这么一个大方好打交道的周家小姐,闻棠心中也顿时有些不忍周家被王太守这般欺骗了。
韩九兮听后,认真地思考了许久,这才起身往书桌边走去。
他取了张纸,只在上头写下简短的一句话,却没有直接将它交给闻棠。
“此番联络周家,我与司马的确不适合出面。可你若是上门去递信,打算要如何说?”
韩九兮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对付王太守本是他们的活儿,如今却牵扯到了闻棠的头上来。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若是真的碰上意外……
正当韩九兮心中纠结之时,闻棠就趁他不备,上前抽走了他手中的那张小纸条。
“大人放心,我趁着街市那日去,只找周小姐,应当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毕竟这周家,她原先也去过,想来自己正常做买卖,应当是不会引起旁人怀疑的。
韩九兮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瞧了瞧闻棠,无奈地笑着摇头。
“如此,那便随你。我会让司马安排人在周围,不会让你同上次那般,被王太守捉走的。”
有了韩九兮的保证,闻棠心中更加安定了。
待到了街市那日,她一早便兴冲冲地准备好摆摊要用的货架,将这些时日囤着没有卖的皂一股脑儿全部搬去了街市上。
近来因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