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凌慕安守在手术室的外面。
本来打算在年后就接受手术的豆豆,因为一场寒流得了重感冒而不得不把手术的时间一拖再拖,直拖到了现在。福利院的大人和孩子们都担心着豆豆,希望可以陪着他战胜病魔,但医院毕竟来不了那么多人,大大小小的孩子在福利院也要有人照看,所以到了最后,大家商量,一致决定让凌慕安、孙允哲和院长代表大家来医院守着豆豆。
手术的时间很长,从上午开始到现在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中途孙允哲被护士匆匆叫走,这会儿端了两杯热红茶过来,一杯递给凌慕安,一杯递给王院长。三个人聊了聊,王院长看起来有些疲倦,孙允哲找了护士带她去休息室小憩,王院长抬眼看了看两个年轻人,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跟着护士离开。手术室外只剩下凌慕安和孙允哲,气氛难免有点尴尬,自从上次年会舒灏然把部分真相告诉孙允哲之后,凌慕安就没怎么见过孙允哲,她觉得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她和孙允哲不该再有什么纠葛,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就行了。
“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
“我一直在关注安居的事,似乎最近麻烦很多,而且……是因为舒氏的打压?”
“小安,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聊聊。”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孙允哲穿着白大褂,和她并肩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半垂着眼慢慢说着,说着她心底或多或少压抑的恐惧,用理智的言语剖开真实,告诫她,劝阻她,就像当初那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肯定不会忘了上次舒灏然挨刀子的事对吧?”这是孙允哲的开场,垂落的刘海稍许挡住了他的眼睛,却挡不住他的深情,“上次他跟我说了他的那些难处之后,我回过头来
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受伤的情况和治疗过程。”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凌慕安试图阻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但没能成功。
“那一刀本身没有刺中要害,只不过刀子当场被拔出来,所以失血有点多,但这些都不是让他必须接受二次手术的原因。”孙允哲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这双手做过大大小小许多个手术,所以他了解人体,了解医学,了解一个人的身体状况以及那个人可持续的健康,“他的左肺有贯穿伤,虽然是旧伤,但因为当初伤势严重,所以留有后遗症,属于呼吸系统易感染人群,除此之外,他的胃溃疡很严重,有过几次胃出血的病史,加上那一刀对肠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所以你想说什么?”凌慕安几乎就要抬手捂住耳朵,这些她都知道的事从孙允哲口中说出来格外地令人难受,“他身体不好我都知道,我也愿意好好地照顾他。”
“他的身体状况我们先放一放,再说说他们家的事。”孙允哲始终保持着一样的坐姿,没有看凌慕安,也没有回应她的激动,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年会那次在医院,他说得不算多,事后我在王院长的儿子那边侧面了解了一些,情况似乎相当糟糕,据说发展到今天,已经到水深火热、彻底撕破脸对着干的地步了。”
“孙医生,其实这些都和你无关,你不必浪费时间去打听和了解,他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你来跟我分析一二三,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并且不会……”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像你妈妈那样早早地离开你?”
凌慕安的话被打断,孙允哲终是抬起了头看向她,这样问道。这一句问话来得突然,显得尖锐刻薄,孙允哲看到凌慕安脸色变了变,皱起了秀气
的眉头,满眼的不悦,但他并没打算就此停止,继续说道:
“我很抱歉这样说话,这些话可能会让你感到难过和生气,但我宁愿被你讨厌,也要把最坏的结果说给你听。”保持着语调的平和,所有的分析却是一针见血,“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母亲被我们院方宣布死亡时你的痛苦,我记得你没有大哭大闹,只是捂着嘴跪在床边抽泣,那样子像是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了,绝望而悲伤。”
“……”深埋的痛苦回忆被激起,凌慕安单薄的身子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妈妈的去世确实对她打击很大,毕竟自从爸爸离开之后,她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
“你是那种死心塌地且朋友不多的女孩子,当时你妈妈癌症住院,我就注意到,你的感情几乎全都寄托在你母亲身上,那是类似于孤注一掷的感情,就好像现在你对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的感情。”孙允哲又一次收回视线,垂下头,看向反射着白光的瓷砖地面,“但那个男人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又由于本身身体不好,受伤的话死亡率会比其他人高得多,所以我很担心同样的画面再次出现,只不过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你母亲,而是……”
“孙医生!”凌慕安嚯得一下在孙允哲面前站起来,捏紧了拳头,满眼愤怒,“你这样说话很不礼貌,也很莫名其妙!我一直很感激你,因为你是我妈妈的主治医师,同时在福利院的时候,你也帮了我们很多,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这样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