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灏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并非毫无证据,事实上当得知马强这个人之后,他就雇人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和走访,包括白萍刚来城里时和马强所住居民楼的邻居、那段时间里马强的狐朋狗友,白萍曾经的同学老师……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但这些人或多或少地记得一些当年的事,有关那对异姓兄妹的事。
[当时条件不好,都是单室间,鸽子笼似的,那两个孩子挤着住一起,妹妹很会照顾哥哥,哥哥经常受伤,都是妹妹照顾,或者找大人求着送医院……]
[白萍?哪个白萍?哦哦哦,你说阿萍啊,知道,知道,强子以前张口闭口那个好兄弟的妹妹嘛~]
[我一直有印象很羡慕她有个对她很好的哥哥,具体怎么好不记得了……嗯,对了,记得她曾经带过一条纱巾,说是哥哥给买的,在当时非常非常贵。]
[马强,马强……哦,我有点印象了,那个当时染着个头发流里流气,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的年轻人!对的,两个人是没有血缘的兄妹,白萍的学费都是那个年轻人交的,说起来,白萍是我几届学生里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你看我还留着当时跟她的合影,但那个年轻人就整天无事生非,后来有一次在我们学校门口打了人,还被关过一阵子!]
一个正常人的性格和处事的态度必然有其规律可循,舒灏然拿了调查来的蛛丝马迹,在时间的长河里铺开,放入白萍,放入白伟,放入马强,再放入舒旌宇……
白萍是个极致的伪善者,从小就是,她懂得如何让别人喜欢自己,这一点对所有人都一样,自然包括马强。所以,假如回到将近三十年前,马强受白伟所托,找到白萍并把她从家庭的悲剧中救出来,成为她的全部依赖和希望,伪善的白萍会怎么
做?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马强比白伟大两岁,比白萍大八岁,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白萍十二岁,马强二十岁。二十岁的年轻人,早早地辍了学,背离父母亲人,一个人在道上混,出生入死遍体鳞伤,不期然地遇到了十二岁的少女,温柔的、体贴的、善良的、漂亮的……如同天使,那是怎样的感受,或许并不是只有当时的马强心里明白。
快进时间条,白萍渐渐长大,在学校遇到了舒旌宇,最初放在马强身上的依赖和希望慢慢发生了转移,这本来是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但白萍用她的巧舌如簧,做到了瞒天过海,做到了让马强心甘情愿地沉默离开,让舒旌宇到现在都不清楚有马强这么个人的存在!
“别分心,对方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嗯,我心里有数。”
阿胜哥哥的话打断了舒灏然的思绪,所有假设和推论今晚会有个结果,舒灏然希望结果和他想的一样,如果是那样的话,挽回他爸的几率就更大了。
“两位这边走,强哥已经在等着了。”
一行六人,阿胜哥哥、舒灏然和四个保镖,走进夜店后很快被人带着走向后场,眼前一条狭长的过道,光线暗淡,两人无法并肩行走,带着压抑的感觉,过道后面却是豁然开朗,几个包间依次排开,强哥的人带他们去了最顶头的包间,打开厚实的门,有人正在扯着嗓子唱歌,马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搂着身旁穿着打扮都很妖娆的女人,仰首喝着酒。
年近五十,马强的一副皮囊已经略微有些松垮,他的个头中等,皮肤偏黑,身体看上去很结实,但也有了比较明显的肚腩。国字脸,刀锋眉,他的长相并不出众,而且两眼间的距离分得比常人要宽些,显得有些滑稽,除此之外,疤痕和皱纹
交错在他的脸上,见证着岁月对他的磨砺,也带出几分阴狠。
“我从没想过,会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布雷迪~”见到人来,马强放下酒杯收回了搂着女人的手臂,女人立刻识趣地离开,而一旁唱歌的小弟也赶紧放下话筒按下静音,默默站立在旁边,看着几个人初见面的对峙。
“我身边这位出了高价请我来,而我也有见见你的想法。”阿胜哥哥拿下墨镜,身后有人替他接过,同时搬来一张椅子给他在马强对面坐下。
“……”第一个回合舒灏然没有说话,他站立在阿胜哥哥的身边,收敛着情绪和气场。
“你要是不来,他肯定不敢来。”马强的视线落在舒灏然身上,那眼里迸射的精光,如同毒蛇般阴恻,“我的委托人想要他的命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你护着他,我不想得罪你。”
“你这样做是明智的,他是我弟弟在意的人,许多人都知道,我很宠爱我弟弟。”阿胜哥哥清淡笑着,挥了挥手,身后一人上前一步,拿了张纸出来,摆在马强面前的台子上,“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东边生意的管辖权,你的委托人给不了你,但我的委托人给得了。”
“什么意思?”马强看了眼桌上的纸,眼底露出贪婪的同时也露出了戒备。
“换个委托人怎么样?”这次出声回答的,不是阿胜哥哥,而是舒灏然,他的声线平稳,语调清冷,带着与表面年纪不符的老成,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