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易辰还说着什么,已经毫无意义,舒灏然不等他说完,就果断地挂了电话,随手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声音又沉又稳地说道:
“阿胜,是我,从现在开始隔离保护阿凯。”
“对,除了你哥的人,所有人不许接近阿凯一步,包括我爸,就说是我花钱雇他们这样做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前提是阿凯能够活下来。”
手机再次挂断,覃越斌站起来,看着闷头坐在那里不吭声的舒灏然,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但舒灏然的字字句句覃越斌听得很清楚,他大概猜到第一个电话来自舒旌宇,然后舒易辰来接,后面的电话打给了阿胜,阿胜应该是舒灏然的心腹,说要保护阿凯,至于阿胜是谁,他并不知道。
“覃叔……这碗筷我来洗……”舒灏然沉默了半刻,重新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拿了桌上的碗筷,略显踉跄地走向厨房。
“唉……”覃越斌下意识想要阻止,却最终只是长长地叹口气,随他去了。
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落下,舒灏然拿着碗筷在水下冲洗,油渍和水渍混杂在一起,有点滑腻,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转着碗边,用指腹慢慢抹去脏污,没用抹布。
[然然,不许偷懒哦,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不能整天粘着赵婶,赵婶太宠你了……]
[洗碗有什么难的,最多洗久点,就干净啦~]
……
[少爷,大冬天的,你洗什么碗?快放下来,一会儿别生冻疮!]
[好好,自己的事自己做,但要用抹布,赵婶给你拿块新抹布……]
……
[灏灏,这洗碗也是有技巧的,看爷爷给你露一手~]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干净?]
……
水很冰,手指冻得发红,开始有点疼,后来渐渐麻木,哗哗水声早就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交替的说话声,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身边,一边看他洗碗,一边“品头论足”,有的不让他洗,有的教他洗,有的责备他,有的娇惯他……
[少爷,你每次洗碗都浪费很多水你知道么?]
[走开走开,还是让我
来吧~]
最后,覃凯来了,揶揄着、埋汰着,从他手中接过碗筷……剧痛在那一瞬间贯穿右胸,他一个趔趄好在撑住了水池边,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却越发清楚!
……覃凯只求一个好好的舒家。
你别管了,交给我。
我会去接你,别担心,那些人跟不上我。
小安的事,我还是很担心,她对你太重要了,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少爷,你说这次计划有多少胜算?
少爷……
耳鸣来得很突然,尖锐的啸叫像极了心跳探测仪的警报,他仿佛忽然置身于惨白的手术室里,看到刺眼的无影灯下,医生护士都停止了动作,而一旁的仪器上的线条又长又直,不再有丝毫的起伏波动……
哐当!
覃越斌听到响声,陡然一惊,赶紧掐灭了烟蒂,跑进厨房,一眼就看见舒灏然背靠着墙跌坐在地上,瓷碗在他身旁,摔成几半。
“少爷!你没事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说阿凯他……他……”覃越斌在舒灏然身边蹲下,看着他颓然无力的样子,不禁惊慌失措。
“覃叔……如果阿凯可以没事,我愿意减寿……”舒灏然没有看向覃越斌,而是略微抬起头,涣散的目光不知看向哪里,“我再也不想去医院……为谁揭开遮脸的白布了……再也不想了……”
“少爷……”覃越斌不觉哽咽起来,而舒灏然已经双眼通红。
凌慕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大年三十近在咫尺,但她还没有放假,阿胜的电话打来,她正对着电脑整理档案,听到阿凯出这么大的事,一时间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整个人慌作一团。
“开放性颅脑损伤,胸壁挫伤,肋骨及胸骨骨折,胸腔积血,脾破裂……阿凯他为了避开行人和保护舒少他爸,傻不拉几地没管自己,差点……”阿胜在年会前就回去英国了,这会儿恨不得再飞回中国,或者飞去美国,不过可惜,他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为了他哥能够继续全力帮助舒灏然,他不得不乖乖答应待在英国等着和他哥一起去给爷
爷祭祖。
“那现在什么情况?阿凯还在重症监护室吗?还没有清醒吗?”凌慕安是幸运的,或者说阿胜是体贴的,她知道消息的时候,覃凯已经离开了冰冷的手术台,生命体征基本稳定,省去了等待结果的痛苦煎熬,但那些可怕的医学名词还是让人心惊胆寒,不愿相信竟是出现在了自己朋友的身上。
“对,在重症监控室还没醒,医生说具体情况要等他醒过来才知道,毕竟颅脑损伤和失血性休克都可能引起很严重的后遗症和并发症,所以从现在开始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