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钱给了就给了,麻烦你跟他们说一下,委托我们这边取消。”
白萍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挂断了电话,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打算站起来,却在抬眼间不经意看到了墙上的结婚照,不由地停下了动作。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幸福,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也很幸福,大红色的中式喜服很精致,佩戴的金色耳环项链很名贵,只可惜再多的修饰也遮掩不了两人脸上的沧桑,毕竟拍照时她已经三十多岁,早已蹉跎了青春年华,历经了磨难。
还爱他吗?
这个问题,这些年她问了自己很多遍,但终究没有答案。不忍承认已经不爱了,因为曾经那么爱着,可又无法承认还爱着,因为爱情是纯粹的,而她现在对他的感情却那么复杂。
“夫人,茶泡好了,您是在客厅喝,还是在房间喝?”林阿姨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询问。
“端进来吧。”白萍稍稍收敛些许恍惚,朝林阿姨笑了笑。
林阿姨应声退出去,很快又端了茶壶茶杯进来,替她倒好后又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白萍看着玻璃杯里玫瑰花茶淡淡的粉色,闻着空气里漂浮的清香,这是她最爱的花茶,也是舒旌宇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那个时候说是从国外托人买回来的,十分珍贵。
他们曾经在同一所中学读书,他是她的学长,因为都是学生会干部,所以在一次全校组织的活动中认识了,那个时候他们的思想还很单纯保守,他只把她当做小丫头,她却早已暗恋了他许久,因为他很优秀,也很有钱。
她出生在农村,家里还有个比她大六岁的哥哥,她爸爸是第一批出村到城里打工的领头人,她妈妈长得很漂亮,在连着的几个村里都小有名气,她哥哥身量很高,体格很好,到哪儿身后都跟着一堆小屁孩,这些都注定了她从一开始就是虚荣的。
小时候的记忆里,她爸爸虽然不在家,但家里从来不缺男人,经常会有叔叔伯伯上门来帮他们家的忙,她妈妈开的小卖部,不用愁进货,也不用愁东西卖不出去,每天就坐在那里和人谈笑,说些柔软体贴的话,就把很多人哄得很开心,心甘情愿地出钱出力。
她一直知
道那是种本领,所以从小就在学。
另外,他爸爸进城后,时常会寄一些城里新鲜时髦的东西给他们,这让她和哥哥在一堆孩子里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她哥是个胆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很多小男孩都愿意跟在他后面,像是那样就有了男子气概,变成大人了,而她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子,虽然不像妈妈那么漂亮,却总有办法让周围的人喜欢她,追随她,所以那时候她和她哥是村子里的大红人,优越感一而再地堆积,像是再也不能失去。
直到那一天,她哥跟着她爸去了城里,一去五年,起初还有些音讯,后来联系渐渐有些少,再到后来不知从哪天开始,他们的联系断了。她妈托了许多人辗转打听,才知道他们遇到了个好机会急匆匆跟船去了香港,结果遇到海难,船上百来号人都没回来,但因为是偷渡,又是在海上,所以后来不了了之,只草草找到组织者,要了名单,在户籍上标了个“死亡”,他们家因为电话号码和地址登记有误,所以没有通知上。
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她记得她妈去了趟派出所回来后就一病不起,不再笑了,也不再说话,容颜渐渐消损,到后来被确诊为肺癌后,再没人来关心帮助她们。就这样,她妈妈熬了一年,最终病逝,那时她才十二岁,村支书帮着操办了葬礼,并且给了她一笔钱,帮她找个监护人,她从云端跌入谷底,本来已经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念想,却收到了一封奇奇怪怪的信。
写信的人自称是她哥哥的兄弟,说她爸和她哥杀了人,实在没有办法才偷渡去香港,不幸遇到海难,但她哥命大,抱着一块木板被海浪卷到一个小渔村被人救了没有死。不过,虽然没有死,但风头上不好回来,只能假装失忆,在渔村待着,前些日子才和他们联系上,让他帮忙联系家人,没想到母亲已死,家里只剩下了她。
这封信就好像悬崖上落下的绳索,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她爸她哥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重要,她只需要这根绳索爬出绝境,要见到哥哥,要和他相依为命,要重新找回自己的家,其他的
她都不在乎。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回了信,之后很快,那个“兄弟”来接她,把她带进了城里,她读了一年小学,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中学,开学第一天就遇到了舒旌宇。
那辆送他来上学的汽车很威风,司机下车替他开门的样子很谦逊,他背着书包,穿着和其他同学一样的校服却在闪闪发光,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差不多快要忘光的优越感,但今非昔比,如今的她只能卑微地站在大树的阴影里目送他走进学校,看着他的笑容,看着他的自信,从此没办法放下。
那次全校的活动,终于让她有了接近他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抓得紧紧的。他们很快熟稔起来,有说有笑,关系迅速变得亲密,她在这方面一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