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舒灏然轻轻叹了口气,头一偏就看到了一脸担心的凌慕安,心思还沉浸在电话中说的那件事里,当然他也没可能接了个电话就忘了凌慕安的存在,可这一眼还是让他心头微恙,面颊微烫,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大约是经历了太多次独自承担,这个家伙忽然又出现在身边,他竟有些无措,努力压抑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八年里每一次她陪着他的时候都是这样,静静地坐着,担心地看他,他不开口说,她就不问,却烫贴着他心里每一寸阴暗的地方,如同寒冬里的一场乍暖。
“没事吧?”凌慕安见他挂了电话,兀自坐在那里发呆,忍不住问道。
“没事……”舒灏然垂了垂眼,收拾乱糟糟的心绪,有更重要的事迫在眉睫,凌慕安的事只能先放放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都不要来找我,我有点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嗯。”凌慕安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后终究什么都没问,而是点了点头站起来准备离开,“你还没完全退烧,要注意休息。”
“嗯,别担心。”目送凌慕安离开,舒灏然紧绷的身体一散,向后陷进靠枕里闭了会儿眼睛,这才拿起电话,收敛了神色,按下号码。
“喂,阿辉,是我。舒易辰搞突然袭击,这会儿人已经在飞机上了,我们还有十来个小时,就照先前说好的那样做,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幸好我们有眼线在他身边,不必担心,我能应付。阿胜,eden那边交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吧?做好了就过来接我。”
“珍,舒易辰来了,那边说返程票是在三天后。我陪他三天,你帮我顾着点安安,我搞不清她会做什么,什么事都等三天后再说。”
打完三个电话,舒灏然抬手看了看表,稍微缓了缓眼前的晕眩和胸口的不适,掀开笔记本电脑,继续之前被打断的事。事情很多,一件接着一
件,争分夺秒,他在默默跟命运争抢时间,论智商他实在不算什么天才,但比努力估计这几年谁也拼不过他。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一些敲击键盘的声音,屏幕的蓝光映射在他的脸上,那是他重生前从未有过的神情,专注的眉眼显得异常俊朗,微抿的薄唇透着深沉的坚毅,整齐排列的数据和文字在他眼前一行行掠过,他间或停下来思考,而后继续。这是普华永道刚做好的审计报告,描述着被审计公司三年来的整体运营状况和资金周转情况,他记得公司上市计划安排在明年年底,从目前的各项数据指标来看,还有几个问题亟需解决,好在算算日子,应该来得及,他们还有时间可以努力。
大体看完了报告,他把看出来的问题用红色加粗标注,并在旁边插入注脚,表述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写完后,他又把自己的标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点击了保存,打开邮箱,发给了相关负责人。等做完这些,时间已经匆匆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动了动僵硬的肩颈,如释重负般重新靠回枕头,吐了口浊气,压着闷痛的左胸闭目休息。
习惯了就还好,比起最初不能忍的疼痛,他现在最多只是在珍的面前开玩笑般哼上两声。
八年的双子生活,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特别是来伦敦的这两年,为了脱开舒易辰明里暗里的监视,真正大展拳脚,他提早了五年做准备,让珍和乔帮他物色人选,最终幸运地在出国前一年找到了阿辉。阿辉的家在农村,家里情况不是很好,之前辍学到城市里打工,被乔一眼相中,接下来是一次次将近六七次的商量和沟通,舒灏然跟阿辉讲述了自己家里的情况,恳请阿辉的帮助,同时给予了交换条件:一定的钱物补贴家用、出国学习的机会以及帮阿辉的妈妈找最好的医生治病。
阿辉最终点头答应,并且在之后将近一年的相处中,彻底成了
舒灏然的好友。按照计划,他们登上同一趟飞机飞往伦敦,登机时他还是舒灏然,他也还是阿辉,可等到飞机落地到了伦敦,他们互换了外套和证件,舒易辰的朋友eden在飞机场接到了阿辉,而舒灏然则金蝉脱壳与早几个月回英国的珍见了面。这是个胆大心细的计划,除去阿辉的外形条件外,还有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一是eden只见过舒灏然的照片,二是舒易辰不会突然造访伦敦,三是舒灏然要和阿辉有足够的默契。
第一个条件基本没有问题,第二个条件舒灏然安插了亲信在舒易辰的身边随时报告,第三个条件算是老天爷终于开了一次眼,让阿辉和舒灏然一见如故,各种默契不必赘述,所以,当几个条件都具备后,他们就这样交换身份过了两年,没出一点状况。
如果不算前几天遇到凌慕安那次的话。
不由又想到了凌慕安,舒灏然睁开眼,偏了偏头看向一旁的椅子,像是还能看到她紧张坐在那里的样子。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如果真的放着不管,任由她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会不会更加危险?可如果真的遂了珍所愿,让她加入进来,给她一些事情去做,有意地把她培养成自己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