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长河中,甚至连天殷皇室都没有记载。宋从心对天殷的历史如数家珍,听得一旁埋头静候的侍从心生震撼。拂雪道君口中陈述的一切,有些连土生土长的天殷国民都不知晓。毕竟时间的长河会淘洗往昔的所有,最终能被打捞上岸的只是寥寥。天殷敬奉先祖,但传承中不慎遗失的知识终究是一种缺憾。
能被遣来侍奉贵客的侍从并非普通侍从,其中有不少也是天殷贵族的旁支子弟。他们听得如痴如醉,偶尔停歇的间隙里,他们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拂雪道君的师尊明尘上仙,除正道魁首的名头以外,似乎还有一个“天下师”的名号。
宋从心没在意旁人怎么想,随着日头逐渐高升,祭典时辰将至。但直到最后一刻,姜国君才姗姗来迟。
姜国君是被人从星宫内抬出来的,他乘坐着八人高抬的御舆,四周支着珠帘以及纱帐。从外看去,只能看见纱帘后坐着一道身穿华服、头戴冕旒的身影。那道人影单薄瘦削,颇有撑不起那一身华服的疲弱之感。几名侍女手捧香炉站在旁侧,扇子
轻轻扇动,拂来阵阵清苦的药香。
宋从心朝姜国君望去,却见珠帘后的人影微微一晃。仿佛注意到宋从心的注目一般,那道人影突然倾身,抱手作揖,对宋从心施了一个平礼。
宋从心面上不动声色,也手掐子午诀,回以一个平礼。
两人的这番互动,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因为随着锣鼓喧天,大典正式开始。
铜锣十二声,星宫殿门大开,一群身穿朝服的官员从中步出,手捧各种器物。领头那位趾高气昂的紫袍中年人,宋从心并不陌生。圆胖的体态,弥勒佛般的笑脸,正是曾经代表姜家出席过天景雅集的长老董桀。他手中承托着一个被明黄色丝绸盖住内容物的檀木案,昂首阔步地朝祭坛正中走去。
而另一边厢,自宫门外走来的却是一队身着祥云玄衣的青年人,领头之人正是姜恒常。这位总是衣衫利落的姜家道君换上了华服,挽起了繁复的发髻。这支队伍同样捧着各式各样的器物,然而眼尖的宋从心却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区别。董桀那一队手捧的大多是金银玉器,姜恒常这一队承托的却是金黄的稻穗、丝绸锦缎亦或是矿物的原石。
姜恒常托举的长案同样被明黄色的丝绢遮掩,只能判断出内容物不大。
两方人马同时在祭坛正中站定,气氛一时间肃穆得针落可闻。
礼官高声念诵祭词,大抵便是感佩上苍,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话语。礼官的唱词刚落,祭坛八方的青铜鼎突然窜起了熊熊烈火。
火焰毫无预兆的燃烧,吓了来宾一跳。礼官却扯着嗓子,高呼道:“起案,解封,敬献神礼——!”
姜恒常与董桀身后的人依序而上,将祭物摆放在祭坛之上。与此同时,礼官站在姜恒常与董桀长老面前,同时掀开了两个木案上的丝绢。
宋从心眸光向下一扫,以她的目力能清楚地看见,董桀所奉木案上摆放着一枚青铜长柄,上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凹槽;姜恒常案上摆放的则是一堆看不出原型的青铜铁片。宋从心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些零碎之物的用途,只见姜恒常突然拿起铜片与青铜长柄,将铜片逐一砌进铜柄的凹槽。
铜片大小不一,凹槽也深浅不一,但姜恒常的动作十分熟练,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便将这件机关造物拼好。
那竟是一件机关铜钥。
宋从心顿时恍然,将机关秘钥拆解,由两方人马各自保存。只有双方达成合作,将彼此的信物合二为一,才可打开封存之物。这与调动兵马的虎符是一个道理。
姜恒常组装完毕的瞬间,众人只听见机括运转的隆隆声,祭坛中央莲花图样的地砖突然下沉。姜恒常和董桀长老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只是袖手静待。不一会儿,伴随着机括吱嘎之声,地砖再次上浮。当那物件重见天日之时,宋从心清楚地听见席间传来宾客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也不怪来宾们失礼,实在是出现在祭台上的木匣看上去太过诡异。
不知封存多久的匣箱带起滚滚烟尘,箱体破败发黑,已经有碳化的痕迹。但真正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个木匣上缠着铁索,贴了黄纸。黄纸上画满了深红色的符文,在风中飘来荡去。一眼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木匣中封存着什么怪物,需要以这样极端的方式将其桎梏。
姜恒常拂袖,扫去周遭的灰尘。她看着木匣,眯了眯眼,随即一掌拍出。
砰的一声巨响,贴满黄纸的木匣四分五裂,露出内里的青铜器匣。面对姜恒常的粗暴开箱,董桀隐晦地瞪了她一眼。但碍于祭典,董桀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姜恒常将铜钥对准了器匣的锁钥,那些镶砌在铜柄上的铁片在砌入机关的瞬间吻合扣死。尝试数次后,咔哒一声,器匣开了。
来宾们虽然有些心悸,但还是好奇地伸长了脖颈,想看看被如此封存的究竟是什么物什。
然而,器匣彻底开启后,祭坛上先是一阵死寂的静默,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