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夭,天景雅集街道上遇见的两男争一女狗血事件的女主角,所立之处便是腥风血雨的修罗场中心。
一个无论身处何等情境都能我行我素、能当场把埃德加.爱伦.坡的《乌鸦:永不复生》变成《白蛇传》与《倩女幽魂》的狠角色。
对宋从心来说,楚夭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在此情此景之下与楚夭再次相遇。
“……那位弈秋道友呢?”
“分了啊。”
“……追杀你的人是谁?”
“咸临国宣昭郡王,目前唯一还活着的宣家宗室。他因为天生不足而不良于行,不愿被人看见自己羸弱的一面所以一直坐轮椅来着。虽然长得病弱秀美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心眼就针尖儿那么大!居然追杀我一个柔弱无依的弱女子,他忘了我们曾一起渡过的美好时光了吗?!”
“……他为什么追杀你?”
“分了啊。”
“……”
“……”
宋从心无语凝噎,梵缘浅见四下无人,索性便也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佛号。
楚夭是真心觉得委屈,她依靠着墙壁,我见犹怜地用手帕轻拭眼角:“我爱他时他对我不屑一顾,还整天疑神疑鬼地觉得我要么是贪慕权势,要么就是想利用他。等到我燃烬了,他又对我穷追不舍,真是岂有此理,他怎能轻视我的爱?!”
宋从心:“……”你是指望一个道士一个和尚能理解你为情所困的痛苦吗?不对,我现在确实很痛苦。
负责问话的宋从心靠着另一边的墙壁坐下,看似从容实则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远处,梵缘浅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眼眸轻闭,一副万事皆空、我已不在的模样。哪怕她此时手中无木鱼,看见她的人耳边也仿佛响起“咚咚咚”的木鱼之声。这大概就是“手中无鱼心中有鱼”的境界吧。
此时三人已经在黑甲卫的追杀下逃离了安武城,栖息在荒郊野外的一座破落的神庙中。说是神庙,但其实里面早已被人搬空,连话本故事必备的气氛道具神像都被人连底座一起搬走。神庙距离临江很近,以修士敏锐的五感,夜晚甚至还能捕捉到潺潺的水声。
缓了一会儿,宋从心继续问道:“若当真不愿纠缠,为何不尽快离开此地?”
宋从心这话其实是在问楚夭为何不御剑离去,谁知楚夭竟抱紧了自己怀中的包袱,委屈道:“因为我不能舍弃自己现在这个凡人的身份,李郎还等着我去救。暴露身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且我不是正统的修士,我动手后……就会陷入很长的虚弱期。”
宋从心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楚夭恐怕是以武入道。这一类的修士本身有修真的天资,但年幼时并没有被挖掘出潜能。这一类人或许会因为根骨不凡而走上武学之路,自行领悟了纳炁的方法或是有了别的什么机缘。在筑基步入旋照期后,他们便成为了散修。
散修没有正统的传承与师门的指导,因此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异常的“偏科”。比如楚夭,她就不会仙门最基本的御气术。
不过“李郎”又是谁?宋从心面无表情地想着。
“李郎是咸临国的尚方令,全名‘李开平’。”好在楚夭也知道眼前两人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虽然沾满了狗血,但她倒是知无不言,“李郎原在宫中司掌器物制造与拟写圣旨。他是宣怀王的近侍,但先前不知何故突然被宣怀王剥夺官职,下了大狱,说是要秋后问斩。我去救他,他却不肯跟我走,只交给我一个东西,说让我一定要把这个东西给带出宫去……”
宋从心听到宣怀王之名,心里重重一沉:“咸临帝都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夭摇了摇头:“我不大清楚,但是只知道京城气氛很凝重,以仁善为名的宣怀王不知什么缘故手段突然变得极其酷烈。除了李郎外,朝堂大半的文官都被下了大狱。宣怀王明令禁止民间妄议朝政,一经发现皆判大不敬之罪。而那些文官之所以被下狱,似乎是因为诗文字句有什么不妥……这个我不太懂,但李郎说过,‘苛文政,灭言路,国之危欸’。”
宋从心仔细地询问,发现被下狱的文官大多都是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一部分是世家子弟,不过因为这十年间各大世家本就遭遇了重创,大多都沉寂了下来。禁止平民百姓妄议朝政到并非不能理解,无非便是封建统治者的“愚民”、“疲民”、“虐民”一类的政策。但连文官都“苛文政,灭言路”,这是要大兴文-字-狱的节奏?
宋从心冷声道:“仙凡有明确规定,君王不得阻止子民开悟。如今的凡尘,想来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有这种规定?”楚夭诧异道,她来自凡尘,不通仙家之事,但却清楚凡间之事,她想了想,道,“‘开悟’这事情太笼统了,怎样算开悟?拥有自己明确的思想便算得上开悟。但在凡尘,平民百姓整日劳作,赋税极重,苦读十年书却因出身之故只能成为商贾的文房先生或开一家私塾。而且对于朝堂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