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脚步声像踩在众人的心头上,轻柔的哼唱声随着脚步声逐渐清晰可闻。
熟悉的曲调让宁佑连同大厅的众人一同抬眼望去。
红衣满是锦绣,泪痣熠熠生辉,狭长的双眸见到独立高台的宁佑顿时向上勾勒出笑意,勾起的红唇微启,慢慢吐出最后一个字,“……处。”
众人一时诧异。
冯宝川瞬间皱起眉头,若不是来人身边还有三王爷顺王,恐怕在座的诸位没几个能认出来。
朱家这一辈龙子,除去太子还有四位皇子,分别是康顺安宁,如今太子和康王已经西去,剩下的三位王爷,既无妻也无子,堪称大明史上的又一代奇葩,不过朱家出奇人,大臣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众人平日对顺王宁王还尚有印象,而对安王,只能说除了知道他爱看戏,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谢泠紧张的上前一步,挡在宁佑的身前,犹疑的问道:“不知两位王爷前来是……”
朱承慈没有理会他,他朝宁佑展开双臂,袖摆上金线织的巨大狐脸陡然转向整个大堂,狭长的狐眸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盯得宁佑浑身寒毛炸起。
她自幼就怕她这个四叔,还没有靠近便能毛骨悚然。
“好佑佑,怎么了?不认识…”他顿了一下,继而轻笑道:“四叔了?”
宁佑双眼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儿,看向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
朱成槿神色复杂的回望她,最后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顺王,行三,善丹青,她的丹青是他教的。
“宁……殿下,别过去。”谢一斗顾不得尊卑,从两位王爷身后窜出来,迅速的往宁佑身旁跑,在她耳边极为小声道:“殿下,安王手里有个毒物,能让人一瞬皮肉消融,白骨骷髅……我在城门时见识到了。
她刚出城门就遇见了顺王带的大队人马。
谢一斗警惕的看着前方犹如狐狸成精的人,手指颤抖的侧身挡在宁佑面前,肃然道:“殿下小心,恐来者不善。”
谢泠,她大伯,若非借宁佑的东风,来的及时,恐怕如今已成了这浙江鬼蜮伎俩中的亡魂。
谢家承蒙太孙之情,多年不败,谢一斗承宁佑之情,而今亲人犹在,无论是为君还是为义,当死而后已。
宁佑望着前方的人。
朱承慈站在原地,招了下苍白的手,像是织好巨网的蜘蛛,只等着猎物向前一步:“佑佑,来,四叔带你回家。”
宁佑脑中思绪翻涌,抬步向前。
冯宝川皱眉:“宁佑。”
朱成骄着急:“朱承佑。”
谢泠谢一斗担忧:“殿下。”
“别过去。”四人同时伸出手拽住了她,像是为她竖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如同七年之前。
宁佑握住冯宝川拦在她身前的手臂,熟悉的温度从手心窜至心口,她目光摩挲过他漆黑的眉眼,用无人可闻的声音轻道:“宝川,我是大明的…储君。”
我是大明的储君,所以纵然一身病骨,也要站在千千万万百姓之前,替他们挡住狂风暴雨。
我是朱家的儿孙,所以纵使敌人割我血肉,断我脊骨,我残留的微弱心力也绝不允许我向后退半步。
她摁下冯宝川猛然收紧的手臂,平静地走到朱成慈面前:“四叔。”
“朱承佑不必劳烦四叔护送。”
朱成慈闷声笑了两声,俯身上前揽住宁佑的肩膀,轻声道:“好佑佑,四叔有礼物送给你,你确定不跟四叔走吗?”
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八脚蜘蛛从红色袖口钻出,顺着宁佑洁白的衣服攀爬而上,蜿蜒而过的细微痒意让宁佑瞬间绷紧了胸背。
冯宝川抽出腰间长鞭,凶厉地望向那个簌簌爬行的毒物。
东厂所有人紧接着跟着抽出了腰间长刀。
顺王带着府上亲卫也拔出身侧长剑。
两方人马泾渭分明,持刀相立。
今夜之始,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船坊却汇聚了大明的四条金龙。
海卫看着太孙身后满面肃容抚着胡子的谢御史,最后一动未动的闭上了眼,他感念谢御史的信任,更感谢谢御史为他挡的明枪暗箭,但他无党派之心,只愿为天下百姓谋利。
宁佑忍着发麻的头皮,挥袖抚了一下肩头的‘宠物’:“四叔,自己的爱宠还是自己收好。”
朱成慈接过掉落的八眼蛛,柔声宠溺道:“好,佑佑说什么便是什么。”
宁佑沉默了一瞬,犹存希冀开口:“郑磊说他泄漏了行踪,又说不知道,四叔,我可否猜测如果没有人提示他,他或许根本发现不了我和舅舅?”
“哈哈哈哈哈。”朱成慈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轻叹:“佑佑还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