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晦雨依旧没歇。
冯宝川趴在床上,吴允正在给他上药。
他心中琢磨不定,一般河堤被冲毁,里面贪墨是十有八九。
浙江织造局是监下监,作为他们的上家,陛下杖他也是理所当然。
只怕其中不仅仅是贪墨……
不过打一棍子给个甜枣,他东厂提督的名头倒是彻底落实了。
“公公,您换好了吗?”宁佑在内室踱步,两人荒唐事做了这么久,知道他心底伤疤,宁佑向来恪守君子之德,从不逾矩,现在却有些莫名烦躁。
以后他换衣服还要避着她一辈子不成。
冯宝川艰难地起身穿好中衣,伤口刚凝血又被撕裂,吴允在旁边干着急,但又不敢阻拦,只能退到一旁。
直到衣服穿妥帖,冯宝川才扬声道过来。
宁佑过去就瞧见他趴在床上,雪白的中衣中裤上正在渗出大片的血痕,像雪地里开的极盛的红梅,闭眼轻吐了口气:“吴允,给公公把衣服脱了,这血渗成这样,药不是白上了吗?”
“不行!”
疼他能忍受,在她面前不.穿.衣服,不如杀了他。
此等贞洁烈行让宁佑当即沉了脸,见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忍无可忍地上前拽住大家闺秀的裤绳,不等他反应就要往下扯。
“放肆!你给咱家松手!”冯宝川顿时惊声大怒,死死地摁住扯到臀线的裤子。
宁佑双手依旧牢牢地抓着腰绳,手下是他紧实光滑的肌肉,唯恐真的伤了他的自尊,闭上眼道:“公公别动,又要流血了。您是想叫我帮您脱,还是叫吴允来。”
冯宝川怒不可竭,气到眼眶通红:“滚,你给咱家滚!”
背上的伤口崩裂的厉害,见她闭眼一动不动,冯宝川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带着一点酸痛的屈辱,最后不得已喘着粗气妥协道:“让吴允来……”
吴允垂着头咂舌,果然一物降一物。
别看宁姑娘菩萨一样的人,瞧着分外可欺,可这暴虐的毒蛇却连毒牙都不敢往外呲。
宁佑在窗边出神地浇着新花。
不理会背后阴冷吃人的眼神,听到熟悉的斥声,才放下手中的银壶,慢悠悠地走过去。
冯宝川披着漆黑的棉单,更衬得肤色苍白如雪,仰着头阴狠盯着她。
宁佑俯下身,在他凶狠的眼皮上轻啄了一口道:“公公别生气,还很疼吗?”
冯宝川眼中冒火,伸手扣住她的脖子往下拉,不用他用力,宁佑就顺从地跪下,指尖轻车熟路地陷进他的发根,摩挲着他的头皮,任由他的蛇信带着怒火长驱入喉。
直至喘不过气,宁佑才扯下虚握在脖子上的大手,摁住要往她喉咙里捅的手指,低声道:“等公公好了再罚也不迟,浙江如何了?”
冯宝川不安地扯紧身上的布,没有衣衫黏住伤口,身上确实舒坦了不少,冲她怒道:“记着罚!”
随后神色阴沉了下来:“浙江淹了两个县,六百里加急附着谢御史的奏疏,观里面的陈述……浙江恐怕不只有天灾。驿员若不是恰好被北镇府司救下,这道折子连递都递不进来,咱家倒要亲自去探探,这浙江到底有什么魑魅魍魉。”
他说完低头看着宁佑脚腕上的锁链,路途遥远,奔波自是辛苦,但让她留在这儿……“你跟咱家一起去。”
宁佑点头不在意道:“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等部分灾粮准备好,大约明日下午。”
宁佑有些担忧,他这愈合再快,明日也好不了。
冯宝川困顿的不行。
宁佑见他揽紧棉布,还没聊完,就趴在了自己的臂弯里无声无息了,有些好笑,悄声起身。
正要迈步,却突然忽然环住了手腕,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开口,不由疑惑道:“怎么了公公?”
又是半天,大手慢吞吞地缩了回去。
宁佑一怔,仔细辩驳他的神色,顿了下笑道:“我本来想去收拾一下的,但又想着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路舟车劳顿,那公公岂不是没有惩罚我的机会了。”
见冯宝川微抬了下脖子,凑近他竖起的耳尖小声道:“这可不行,长此以往我还不得骑您头上,在府上欺男霸女,作威作福,得罚,还要狠狠的罚!”
多年淫浸官场,冯宝川也历经过无数大风大浪,头一次见有自己给自己进谗言的人,沉默了一瞬,请教道:“那依你之见……要怎么罚?”
宁佑一脸得意,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蒙上眼睛,绑上手和腿,时刻惊慌的等着您的鞭子,落下来的时候,疼的不行,心刚安就要提心吊胆的等待下一鞭,保管您能驯得服服贴贴……”
冯宝川十分动容,当即按照她说的,给她蒙上了眼。
最后没有落下的鞭子,伴着风雨,宁佑蒙着眼和他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雷雨侵盆,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