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似乎又生气了,于是问,“你怎么了?”
周沉璧回神,扯了扯嘴角:“无事。”
是他不曾防备,这小娘子一向爱拿他的心抛着玩。
无妨,反正她很快就是他娘子了,与那什么夫子再不会有牵扯。
周沉璧虎着脸,翻身上马,轻轻吐出一个“驾”。
阮茵不知哪里惹了他不快,原地发着愣,忽见他又调转头回来,从怀中掏出一物抛掷过来,忙伸手去接。
是一个小小的瓷瓶。
松香化瘀膏。
胭脂铺里还放着一瓶。
她不解抬眼。
周沉璧却未多说什么,又拍马掉头走了。
阮茵蓦地想起一事,稍稍扬声问:“婚期定在何时?”
马上之人头也不回:“重阳!”
九月九。
你生来就该嫁我的!
周沉璧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街角不见了踪影,留下阮茵原地呆若木鸡。
今日是八月十八,若九月九迎亲,岂非只剩二十日了?!
也太赶了,二十日……真的不是说笑吗?
接下来,侯府以强悍的行动力向她证明了,只要小君侯想成婚,莫说二十日,便是再缩减十日也完全没问题。
从下聘到亲迎,期间阮茵只需做一件事,便是关在府里准备做少夫人,甚至连婚服都不需她动手去绣,侯府直接送来了两件喜服让她挑。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又迅疾如风,以至于直到亲迎前一日,阮茵还似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自己明日就要成婚了。
虽说是假的,但从明日以后,到底是不同了,待一切回归正途时,她能攒够接阿娘出府的银钱吗?阮府还会接纳她这个被休弃的庶女吗?阿娘……会伤心吗?
阮茵忽然有些后悔,冲动地答应帮周沉璧。
然而,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周沉璧于她有大恩。
阮茵心里有些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无奈却一刻也不得闲。
不是这个婆子来与她说明日的婚仪流程,便是那个丫鬟请她去正房聆训。
有趣的是,自从与侯府的婚事定下,阮府的下人一夕之间全都变了脸,吉祥话说得每日不重样,仿佛之前的挖苦讽刺从未有过。
她冷眼瞧着,并未觉得欢喜,而是更累了。
从正房出来,又听阿娘嘱咐了一番,阮茵一一应下,安顿好阿娘,寻机悄悄出了府。
原本是去胭脂铺躲清静的,在耳室坐了不大一会儿,进来几个女客,都是熟客,一面试妆,一面七嘴八舌地与阿月攀谈起来。
“月姑娘,阮掌柜明日便要嫁入侯府了,日后只怕不会再来胭脂铺了吧?当了侯府少夫人,哪还用得着这般抛头露面做生意?”
“王娘子说笑了,”阿月笑答,“我们姑娘便是做了少夫人,也不会丢掉胭脂铺的生意,挣银子倒是其次,主要为图个热闹,若不来胭脂铺,哪里能遇着娘子这般和善又爽利之人?”
“你这丫头,准是小嘴抹了蜜,说话这般讨喜,可见是你们掌柜教得好。”王娘子抿嘴笑道。
阿月为她搽匀了胭脂,取来铜镜供她端详:“多谢娘子夸奖。咱们一枝春眼看要开新铺子了,就在玉漱坊金雀街上,到时还请娘子多多惠顾呀!”
“一定,一定。”王娘子一边照镜子,一边喊同来的女伴拿主意,几人点评一番,最终定下几样胭脂,请阿月包起来,又笑说,“阮掌柜长得好,又能干,若不是出身……便是配王孙公子也当得,君侯府选阮掌柜,可见是有眼光的,若真让那傲气的贵女进了门,稍有不顺心便寻死觅活的,谁人消受得住?”
王娘子说完,一个身着绛色下裙的妇人立刻点头表示认同,还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那宁府的姑娘,听闻已绝食三日了,宁夫人愁得头发都白了……哎,好好一个高门女,还是书香门第,闹得如今这般模样,成什么样子?”
“可不就是这话?凭宁府的门楣,又不是嫁不出去了,怎么就非小君侯不可了?再说小君侯如今声名狼藉,哪家好女子……”
另一个妇人也凑过来搭话,说到关键处,被王娘子暗中扯了一把衣袖,递了个眼色制止了,那妇人瞬间反应过来,忙打着哈哈岔过去了。
几人瞧阿月面色不虞,也不再多言,各自付了银子,拿上胭脂香粉离开了。
纪阿月从柜后走出来,进了耳室,见阮茵正靠窗坐在小几旁,一手托腮,怔怔地盯着几上的茶杯出神。
杯中茶已无热气。
阿月坐到阮茵对面,小声道:“姑娘,你休听她们乱说,也莫要多想。”
阮茵抿了抿嘴,提起茶壶给阿月倒茶:“我心中有数。”停了一会儿又道,“宁姑娘绝食,确实惊到我了,她竟这般中意小君侯……阿月,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月连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