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有人还觉得不够惨,吩咐胡定:“一会儿取束带,把我眼睛蒙上,便说我眼皮上也长了疹子,肿得睁不开了,怕吓着人。”
胡定佩服地翘起大拇指:“又是红疹又是风寒的,回头再吓着夫人。”
“啧!公子我要吓的不是夫人,是那一群惹不起的姐姐妹妹。”
“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开副药吃了,谁知这红疹是什么路数,拖久了变了症候,白遭罪啊!”胡定苦口婆心地劝。
周沉璧一摆手:“只要能让阿娘消停几日,叫我清静清静,值了!”
“哎……夫人想让公子早日成家,也是为公子好,眼瞅着就剩半年时间了,若半年后……”
周沉璧“啧”声:“再啰嗦,把你丢六珈山喂狼!”
胡定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假惺惺地表示了害怕,不再说话。
周沉璧反倒被勾起了谈兴,问胡定:“凭你公子这才华、这相貌,扶苏郡没有姑娘不想嫁吧?”
胡定微笑不语。
周沉璧又“啧”一声,巴他脑门:“说话!”
胡定一面在心里翻白眼,一面诚恳道:“自然没有!”
周沉璧满意点头,想到昨日六珈山之遇,眉头又慢慢拧了起来。
那不知好歹的小娘子,若非为了护她,他也不至于摔进草窝里,被刮成这个鬼样子!
她竟就那样走了!
头都未回,走了!
很好,这一招虽俗套,但他真记住她了!
不对……她知道他是谁,他却不知她叫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周沉璧气又不顺了。
胡定打量他面上五光十色,一时也不敢招他,只小声提醒:“公子,前面就快就到了,给你蒙上眼睛?”
周沉璧压下气闷,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假山石上,胡定从怀中取出一条锦带,遮住他的眼。
周沉璧抽了抽鼻子,皱眉:“胡定!你给爷用的什么玩意!全是你的汗臭气!”
胡定趁他看不到,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爷爷,这是小的自己用的发带,您若嫌弃,小的就再去找找,只怕您性子急等不得。忍忍吧,您在坎州军营里,跟一群兵鲁子躺一个帐子的时候,只怕比小的这发带味儿还大,不也过来了……”
周沉璧不知想到了什么,竟难得地没有打他。
胡定绑好了带子,扶他站起来,二人正欲走时,忽听到一阵窸窣动静,是从身后不远的方向传来的。
“姑娘,这条路,咱们方才是不是走过?”
“好像……是吧……”
“就是说,咱们……迷路了?”
“好像……是吧……”
“那怎么办?这时辰,家仆婢女们都去宴上伺候了吧,你瞧这附近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咱们怎么出去呀?”
“要不……折回去?”
“姑娘,你还能找到折回去的路吗?”
“……不能。”
一阵沉默。
“这侯府别业,做什么建得这么大!”
语气带点小女儿的嗔怒,声音还有些熟悉。
六珈山?
周沉璧脑中闪过一个影子,很快摇了摇头。
那个竹竿一样直愣愣的小娘子,定不会这般说话。
若是她遇到这种境况,应会说:“我们等等人吧,别再乱走了。”
语气会特别淡然,特别镇定。
周沉璧被蒙着眼,听觉十分灵敏,脑子转得也极快,一瞬反应过来:我怎会这般想?
摇了摇头,晃散脑中的影子,正要开口叫胡定先去给人领路,便听见一声:“我们等等人吧,别再乱走了。”
语气特别淡然,特别镇定。
周沉璧不由笑起来,嘴角越弯越大。
胡定十分不解,眼看他笑得越来越诡异,开口道:“公……”
刚开了个头,周沉璧竖起食指挡在唇前,悄声,“嘘!”
胡定莫名其妙。
周沉璧一手扶着他胳膊,另一手朝后摸索着,又坐回了山石上。
很快,那边两人又开口了。
“姑娘,若是一直无人经过该如何?”
“那咱们……就在此坐上一日。你看这地方,东有假山,西有青竹,前有碧波,后有廊庑,清静又雅致。咱们也学读书人,偷得浮生半日闲,既来之则安之吧。”
“姑娘还有心思说笑!”
一阵轻笑打闹过后,先前说话的女子又道:“今日黄姑娘和宁姑娘定然又会争得你死我活,你说谁能拔得头筹,入了小君侯的法眼?”
“我们女子妆点容色,不该为入谁的法眼。如此论断,对二位姑娘有失尊重。”
片刻安静。
“姑娘说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