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确这样说,捏碎了手里的课业,想得是:“这张清高孤傲的面孔真是惹人嫌恶,活该撕下来丢进泥里,碾碎了才好。”
如今沈确来替薛晋求情,江巡见他如此紧张薛晋,又想着弘文馆那几年,同为学生他却只能得个“朽木不可雕”的评价,顿时心头火起,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报复回来。
他心想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将文人变为娈/;宠,将老师变为玩物,困在深宫亵玩更令人难堪的事情呢?
于是他便宣了沈确。
江巡记得那夜红烛帐暖,沈确抑着嗓子,隐忍又克制,那双眼睛看着他,先是不可置信,再变为难堪,绝望,最后化作一团死水。
像宣纸上晕开的墨。
当时江巡想,他确实将这个人碾碎了。
66见他沉思,越发觉得有戏,加油大气道:“宿主,回想一下你对他最初的恨意!加油!你可以的!”
江巡不语。
死了一世,隔了那么多年,感情早已模糊不清,还有什么好恨的?
抱碳后,他的灵魂没有立马转世,而是在附近徘徊了整整七日,这才离去。
七日内,他看见北狄的铁蹄踏进皇城,京城起了场大火
,城北有母亲抱着饿死的孩子,城西有妻子抱着烧死的丈夫,碳化的横梁滚落下来,砸死腿脚不好的老人。
整个京城上空阴云密布,灵体对痛苦格外敏感,巨大的情绪几乎要将江巡吞噬了,他困在漩涡中心,不得解脱。
时至今日想起当年的场面,他依旧想要呕吐,以至于少年时候的爱恨,屈辱和不甘,他全部不记得了。
况且要恨,也该是沈确恨他。
此时此刻,江巡如今唯一的想法是:“沈确不能瘸。”
沈确的腿,是在宫中跪废的。
那时在弘文馆读书,江巡总要仰视他,沈确执着书卷俯视众皇子,高高在上的令人厌恶,后来江巡将人宣入皇宫,就几乎没让他站起来。
后来大魏国力衰微,沈确趁乱离开,渡江辅佐薛晋,当了大梁的开国丞相。
他也确实天纵奇才,若没有他,薛晋驱逐北狄的时间要延后十年。
而各大战役中,沈确因着腿瘸,耽搁了不少时间,后世史学家屡屡畅想,若是沈确没瘸,这战役该是什么样子。
为了江山社稷,沈确不能瘸。
江巡拖动光标,将系统的描述细细看了,逐字逐句阅读,而后他抽过一张草纸,将要点一条条罗列出来。
所以怎么折腾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确不能瘸。
江巡用毛笔画了个圈:“首先,我得让他再跪两个小时,是吗。”
66点头。
江巡:“其次,我要和他有亲密接触,我亵玩他,是吗?”
66继续点头。
江巡:“而后,我要提出要求,想救薛晋,就留下来给我当娈宠。”他说着,在下面重点画了一道,“这是必要的台词。”
66还是点头。
江巡另起一张草稿:“漏洞是,跪两个小时,地点不设限制;亲密接触,浴室,但细节不受限制;亵玩,即身体接触,可方式不受限制,这些改动不会影响我的得分,对吧?”
66疯狂点头:“嗯嗯嗯。”
它要泪流满面了。
学霸就是学霸,这是什么神仙宿主!居然还会做阅读理解的!看这条理清晰逻辑缜密,逐字逐句分析虐点的模样,和他前面的几个一点也不一样!
还聆听它的意见!66好久没被这么重视了!
这把必85!
江巡:“好,我明白了。”
恰逢此时,门口有人叩了三声,王安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陛下,人带到了。”
江巡将纸丢进炭盆:“宣。”
*
沈确进来的时候,江巡先看了眼他的腿。
京城下了场雨,寒冬腊月,雨比冰暖和不了多少,沈确刚才独自跪在青石上,身上的青袍湿了大半,积水浸没了膝盖,他的腿在里头泡了半响,已经没有知觉了,现在骤然活动,血液回流,酸麻疼痒一通席上来,险些站不住。
王安与他迈过门槛,沈确姿势僵硬,
刚迈进来,他便扶着门栏,再次跪了下来。
缓和些许的膝盖再次接触地面,疼痛更甚,皮肤针刺一般,像千万只蚂蚁啃噬。
沈确一言不发的忍了,叩头道:“陛下。”
沈确不知道江巡为何愿意召见他,也不知道还要跪多久。
江巡看着他,数十年未见,沈确的模样倒是和记忆别无二致,他石青官服,长翅帽,端正儒雅的像从古画里走出来。
江巡的视线在沈确膝盖处停留片刻,如今这双腿还未习惯久跪,膝盖也不曾内凹变形,隔着官服看小腿线条,还是匀称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