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身后,把满脸写着愕然的老人推进边巷:
“您慢慢吃,千万别让发现了。”
说完,他和舒良把跑得快没劲儿的攸宁夹在中间。三个少年手拉着手,边扭过头,朝着身后大声恣笑着,边落荒而逃。
少年清泉似的朗笑声,跟了一路,洒满了金色夕阳下的整条棋盘街。
巷口投下的活蹦乱跳的影子,活像三个总角的小童子。
身后面的嚷叫声,已经渐渐听不见了。
攸宁忙刹住脚。弯下了腰,摆起了手,只顾低头喘着气。
在她左右,舒良悄悄对另一边的祁钰使了个眼色,祁钰微笑会意。
他俩不作声,朝着低着身的攸宁悄然逼近。
一人一边,突然,他们把手上指上还沾着的白花花、亮闪闪的年糕,猛地尽数抹上了攸宁的两颊。
攸宁立时被弄成了只小花猫。
她“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她抬起头来,只见那两个男的撒腿就跑。
攸宁气得直咬牙。扬起了头,就朝着两个逃者,一口气猛追上去。
在街里大玩了一圈儿,又上食肆大吃了一餐,他们打道回了郕府。
在沉静下来的下院里,两个仆人伏在面盆架前,清洗着各自脸上仍存的点点香糕。
清渟的凉水打湿了脸,攸宁适才斗奸商时的兴奋冷却下来了。紧跟着,沉甸甸的痛苦如潮般地,涌上了心头。
她意识到了:今天,自己在殿下面前,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
这个念头刚闪过心头,她怔怔发着呆的下眼睑,无声无息地冒出了一滴泪。
舒良的手擦洗着脸,眼的余光也一直在攸宁身上。
他今天在城外接到攸宁的那一刻时,就觉察了她的暗自不开心。但他着实没想到,她竟然会哭。
心里一慌,他暗嘟哝道:这下坏了。
于是略一寻思,便歪头去看她,含着满满的笑意,去逗她:
“怎么,殿下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开始想他啦?”
他很早就隐约觉得:她喜欢上了殿下,虽然阿宁嘴上抵死不认。但他不知道,她这次不开心,也的确和殿下有关。
攸宁没有吭声。她擦干脸,端起铜洗转身就走。
舒良开始拿殿下逗她时,她反应很是激烈,能跟他吵上天。但后来,他一直对她开她和殿下的玩笑,攸宁知道说也没用,压根不再理会他了。
不过,这种改变,在不知女人心的舒良看来,却是她开始暗自享受他玩笑的表现。于是,每逢攸宁不开心了,他就挠挠腮帮子,在她耳边祭出一两句这种玩笑。
舒良侧脸,见攸宁坐到井栏边,洗起了胡闹时弄上了糕点的衣衫。
他踟蹰了一阵儿,也端着铜洗,慢慢吞吞地跟了过来。
二人洗了半天衣服,攸宁还是不说话。
他偷眼看她,却发现她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舒良不安起来。却像只困在净瓶里的苍蝇一样慌不择路,对着错误的方向,变本加厉地撞起来。
“阿宁,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让我来帮你讲吧?”
他说着,站起身来:“要不,我这就去找殿下,去告诉他:你一直在喜欢他?”
“你敢。”攸宁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她抬目,狠瞪了舒良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不再作声。
舒良闻言,乖乖地重新坐下。
良久,他转瞬一瞧,只见她的模样泫然欲泣,心头更是一紧。
蓦地,他灵机一动,转过身,口凑到攸宁耳朵边,对她窃声轻道:
“你要是怕被殿下拒绝,我有一个主意。等哪天晚上,我想办法把殿下灌醉,然后我就把他扛到你屋里过夜。第二天殿下酒醒了,你就对他说——说你俩昨晚已经那什么……木已成舟了!”
他说这话时,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哄她开心,还是为了她,自己真的愿意对主人这么做。
只见攸宁的脸终于有了动静。他心中一喜,窃笑着补充道:“这主意怎么样?你也了解殿下的为人。他的心肠软,事后就算他发现了,是我俩在捣鬼,他也不会惩处于你。顶多我让他抽一顿,可你就能一直和他在一起啦。”
攸宁闻言,勃然变色。
她抬起脸,扬眉,怒道:“舒良!你好一个忠奴。这么多年来,殿下都是怎么待你的?你就这么坑害他。”
她盛怒之下,抚胸咳了起来。
不管是开玩笑还是认真,舒良的嘴里都不该吐出这样可恶的话来,这让她很生气。
可是她更生气的是,自己竟真的有一瞬,在思忖着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殿下的一颗心,只喜欢着那一位小姐。不要再说出这种亵渎他的话,说笑也不行。”过了会儿,她低声道。
舒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