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子,出自哪里?”“地方的粮长、吏员,出自哪里?”“大明靠谁在掌控基层?”“甚至,大明的税收,掌握在谁的手里呀?陛下!”朱英哭泣道:“陛下想整饬士绅,可以!陛下想改造士绅,也可以!”“但绝对不能荡平士绅!”“就算要荡平士绅,也要考虑好,用何人来收税?用何人来掌控基层?”“而且,还要做好基层混乱的准备。”“臣最担心的,就是基层乱了,一旦士绅被铲除,整个社会基层就彻底乱了,届时陛下有强兵,难道能将六千万国民杀光吗?再来一次靖难吗?”朱英叩首:“臣虽不在中枢,但怂恿陛下杀戮士绅之人,必是叛臣,请陛下诛之!”士绅,竟这么重要吗?朱祁钰也考虑过,从士绅家族里拿出来的银子,足够大明运转十年了,到时候再重组基层架构而已。但朱英说的一句话,让他束手束脚。士绅掌控着大明帝国的基层,一旦皇帝动手,士绅不会坐以待毙,必然遍地烽烟,重新荡平一次,大明还剩下几分元气了?这是个死结啊。朱祁钰很无奈地坐在椅子上。朱英磕头时间很长,发现皇帝没有声响,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皇帝听进去了。“先起来。”皇帝声音传来,朱英长吐口气,活下来了!别以为朱英傻,他要去交趾担任一届督抚,交趾距离京师多远?恐怕要三四年时间见不到皇帝了。如何能做到简在帝心?必须得拿出不一样的看法,让皇帝牢牢记住他朱英。而想在地方做事,必须要有皇帝的信任。看看项文曜,本来在贵州做得不错,但失了皇帝的信任,就被岳正摘桃子了。他朱英必须表明身份,他是皇帝的忠犬。这样,他才能在地方放开手脚。起码有言官污蔑他造反,皇帝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仅仅这个机会,就非常重要了。所以,朱英要提出一个朝臣不敢提的观点,他在告诉皇帝,我朱英是您忠心的走狗,汪汪汪!于谦要是敢说这番话,皇帝会立刻砍了他;姚夔等人为了留住朱祁镇,已经耗尽了皇帝的耐心,就算想说,皇帝也不给机会说。所以朝中有人看得清楚,却不敢说、不能说。地方督抚中,朱英的功绩最大,又得皇帝宠爱,所以他敢说。其实,这番话若他不说,到了南京,胡濙也会说的。皇帝没对士绅动手,一旦动手,无论在北京还是南京,都会有人劝谏的。朱英却抓准这个时机,向皇帝摇尾乞怜,简在帝心。“臣谢陛下不杀之恩!”朱英磕头谢恩。“朕是听不进劝的皇帝吗?”朱祁钰看着他:“虽一别两年,朕的初心,从未变过。”“什么劝谏的话,朕都听得进去的。”“陛下贤名,是以天下昌盛。”朱英磕个头站起来。“朱英,你把朕带坑里了。”朱祁钰反应过来了:“朕何时说要铲除天下士绅了?”“陛下,即便是一地士绅,也不能铲除呀!”朱英正色道:“大明基层,掌握在士绅手里,铲除了士绅,谁来填补基层呢?”“中枢来!”朱祁钰道:“朕要收回收税权,中枢来亲自收税。”收税权,放在地方士绅手里,是中枢的弱点,一旦地方抗税,财政就难以维系了。而且,他要重建基层,把皇权伸到乡村去。朱英还要说。朱祁钰摆摆手:“朕要开海,若不剪除士绅,就贸然开海,朱英你说,谁会是最大受益者?”“伱说的没错,大明的基石是士绅。”“但是,它只能当成基石,而不能当朕的绊脚石,更不能翻身起来,压在朕的脑袋之上!”朱英明白了,皇帝担心士绅拥有巨大利益之后,变成财阀世家。“陛下可设重税,用重税来挟制士绅。”朱英这个办法最好。大美遍地财团,政府依旧稳如泰山呢?因为收税制度优越,把财团当成羊毛来薅。太祖皇帝构架大明时候,也走的是这条路,对士绅收重税,把他们当成肥羊。结果,太宗皇帝靖难,为了稳定皇位,被迫和士绅做妥协。后世之君都是短命鬼,就给了士绅做大的机会。“把你的想法写出来。”“臣遵旨!”朱英欲言又止。“用膳吧。”用过早饭后,则打发朱英去写奏疏,他则一边看奏疏,一边思考士绅的问题。晚间时候,项忠和梁珤入龙船拜见。二人风尘仆仆,从海上而来。先禀报了战果,以及水师训练程度,重要的是水师战力。朱祁钰听得仔细:“朕欲组建六大水师,定额在六十万以上。”“其一是渤海水师,驻扎天津,兵额为十万,宝船六艘,大舰千艘,中、小船若干。”“项忠,朕想让你来担任渤海水师总兵官,负责渤海湾内,北直隶、辽宁、山东三省海上一切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