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然被猜穿后,像读书时舔着脸的笑了笑,不过还是没说话。
孙无策无语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后,眸光有些许回溯。
“当年为师着实很失望,你放弃大好的仕途,去选择当一个小小的县令。可想当时皇上还问过为师,要将你安置在哪个位置上,才好发挥你的才能。结果你一句什么都不要,倒是将为师和皇上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朝有近二十多个县,至今还没有派遣合适的人过去治理。皇上最后将你派到五里县的时候,为师起初还有些疑惑。毕竟九华县与五里县可谓同城,九华县已有县令,人员紧缺的情况下,一个县令管理两县的事也常有,怎么还将你派了过去?”
“现在想想,倒也有些情有可原。”
孙无策说着一些后知后觉的事,神色从容自然,又有些语重心长之感,“你可曾想过,你这么一个显著的身份,在五里县,怎么就没有人被人怀疑,发现呢?”
陶云然有点敏感,不知老师突然说此话是何意,但的确也后知后觉了一下。
在五里县时,他布衣的身份真的很牢固,冯源李青几个都没有真正查到,细细想来,不乏有人刻意帮他在隐藏。
若真是这样……只能说皇上早就知道五里县的事了,然后将他当成一颗棋放了过去,只是他并没有履行一颗棋子的义务。
(可想陶云然当时无心仕途,去五里县,随随便便的,只想要离开京城,远远的离开侯府就行了,没有去想谁会有什么目的。)
陶云然不敢乱接话,不论此刻老师是想点拨什么,还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刻意的试探他,在线网没有完全清晰前,他现在所处的角色与位置,接不了他们任何一句。
“学生还真没想过这些,学生只是以为当时皇上生气了,随便扔的一个地方。且学生这趟回来,也是接到了小妹要出嫁的消息才回来的。不过学生在回来之前,也确实处理了一桩大案子,五里县近来私盐猖獗,学生抓了几波人,但后续也就没了。”
陶云然回答的可是认真。
孙无策捋了捋过长的胡子,微微点着头,老态龙钟的脸上看不出是得了满意的回复,还是不是他所预想的答案。
此人并不老谋深算,但藏心之术着实让人难以辨别真伪。
片刻,孙无策放下了手,“你啊!明明是个聪明又认真的人,别总是这般吊儿郎当的,纨绔年轻的时候是纨绔,年纪大了后,就是不务正业了。好好收一收心吧!干点实在的!”
陶云然:“……”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能记住就好。”
孙无策不多说了,大概是探到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从他嘴里也探不出什么,索性转了话,随和的同他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之后让车夫停了车,让他下去了。
陶云然下来后,看着车轮滚滚,马车去往大学士府后,才转身回了街上。
老师的睿智与城府,陶云然向来不敢轻看,他那双识人多年的眼睛,有什么是他看不穿的?有什么是他想试探又试探不出的?
五里县的事,关梦山的商会,究竟套住了多少人,陶云然还不清楚。
连他的老师都主动找来了,着实有些意外。
倘若真是如老师所说,皇上是故意将他安排在五里县的,那证明此事其实也只需一条导火线便能全部扯掉。
可如果……不是呢?
陶云然一路都在想一些事,冉云桃与杜子河在回侯府必经的一个小亭子等着他,见他心事重重的走来,杜子河倒是很急切的迎了上去。
“少爷,大学士找你何事?”
陶云然抬眼聚神的瞬间,目光直直看着的就是冉云桃。
冉云桃帷帽的一边被撩开,晕染斜红的一只眼水汪汪的清澈,里头似乎也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担忧。
许久,陶云然回过神,还是决定去找人问问。
“子河,你把她先送回去吧,我要去确认一些事,等会你来老地方接我。”
五里县的事也不可能瞒得住了,每一个主动找过来的人,绝不会是简单的。
侯府的,陶家的,都有人被牵扯在里头,他的老师也难说。
老师有可能是在替皇上在试探他,看他是否是为了宣平侯府缩紧脖子,装聋作哑,探他是不是一个值得担以重任的人。
又或者,是在试探他,是否真的会将此事连根拔起,从而扯出他们那些被牵扯其中的人。
一切都有可能。
杜子河:“是,少爷。”
冉云桃见他要走的时候,伸手把手上的百索递了过去。
“这个给你吧。”
杜子河同她讲了很多事,此前陶小舅对她说的那些,她只是觉得是陶小舅在帮他这个大外甥说话而已,无法切身体会这个少爷县令的真正的难处。
但现在,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