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桃跑的很快,为了不让大伯追上,直接翻了田埂穿了林子,朝着县里的方向,一路不停。
天也是黑了,离近县城时,远远就看县城那边,燃了比以往更加通明的灯火。
是啊,今日是元宵节啊,是大家彻夜欢呼的时候,多好的日子啊,可以后再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了!
冉云桃眼眶热热的,眼泪就这么盖住了眼睛,抹开后,继续往前……
进到城里,街头的喜庆与繁华,让人眼花缭乱,各种花灯也从她眼前晃过,她原本也属这片热闹喜乐当中,但此刻却背道而驰,且光怪陆离到不真实……
县衙周围黑灯瞎火,也与整个街道大相径庭,是一种死气。
后方,黑沉沉的院子里,只燃着两盏烛灯的房间内,陶云然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什么上元节不上元节的,裴家毁了,裴老爷子没救回来,当中的真相也透白了——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是他能管的。
且父亲一封信不够,又来了一封信,怕还是劝不回他非要掺这趟浑水,又让小妹给来了份喜帖,说什么要出嫁了,希望他这个哥哥回去送送她。
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思呢?陶云然只能笑笑,道这是个好理由。
辞官也好,革职也罢,这理由不至于让他被人怀疑什么。
再想,一个纨绔公子哥儿,玩够了,不就得回去了?
黄乐王春几人在后头看着,莫名有些心酸凄凉,也无可奈何。
五里县的水又深又浑,他们这大人能全身而退,不乏是老爷在背后出了手。
若真是一个布衣陶云然,能这么一走了之了才怪。
黄乐突然能想到,李青大人的处境有多难了,也难怪当时,在五里县刚来了个新县令后,这人三番五次的往他家大人这里跑,各种试探,各种暗示。
李大人找稻草的同时,也是在找同类呀……
王春有些不舍,又是一个没干过三年的县令,刚开口,想说些祝福的话时,只听外头“咚!咚!”鼓声响起。
几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咚!咚!”又是两声。
陶云然顿了顿,将手里的两本书扔进了箱子,“去把人轰了。”
王春迟疑了一下,还是领命去了。
话说都要走的人了,哪儿还有心思受理案子?
然而王春去了不到片刻,就匆忙的跑回来禀了话,“大人!是冉二姑娘。”
黄乐打头一愣,“冉二姑娘?什么事儿?”
“好像是她父亲出了事,她想知道……他父亲的死因。”
黄乐惊愕,转头看了陶云然……
冉老二死了?小妮子过来要问死因……
外边,冉云桃见王春去传了话,还不见人出来,果断继续敲了鼓,即便声音在巷子里震响,可还是被外头欢腾压盖,反而给外头平添一抹点缀似的。
鼓声在敲响了五声后,县衙的终于门开了,人终于出来了。
陶云然没换衣服,一身随性的私服,站在门口,看了浑身有脏兮兮的人,特别是她衣摆下,鞋子好像都烂了。
冉老大也在此刻赶了过来,上来就拉了她,“傻丫头,别胡闹,跟大伯回去!”
“我不回去!”冉云桃甩开手,直直站去了陶云然的面前。
冉老大怕这傻丫头在县令大人面前乱说话,赶紧又将他拉了下来。
“丫头啊!大伯求你了!你爹就是摔死的!不要问了!走吧!”
冉云桃整个被扯得踉跄,鼻子猛然一酸,一圈热意在此围住眼眶。
大伯为什么这么极力拦着她,她怎么不明白?
父亲是枉死的,枉死在这些人肮脏的勾当里,这些勾当见不得人,而他们蝼蚁之命也只能在这些阴暗腐烂里生存,一旦冒出头颅,就只能被捏死。
可凭什么呢!凭什么!
冉云桃看着面前衣着干净亮丽,如站在圣地上的人,话抵在了喉咙,可嘴巴却紧了。
她突然也怕,她一旦开口要了这个公道,便真的会搭上更多人的命……
陶云然浑然一动不动,心中没有任何的起伏,无论她多么匆忙,多么跌跌撞撞,踩过多少泥坑,划过多少荆棘。
在她决定来这里敲这个鼓的时候,她一定都知道了所有缘由和真相才来的。
冉老大的暗示很明显了,她不能开这个口,一个字都不能说,便是她说了,他也接不住。
“本县令已卸任,不处理任何案件,请回吧。”陶云然果断拒绝。
冉老大听到县令大人的话,被救了似的,赶紧的起来拉了冉云桃,“桃儿,你听到了,大人卸任了,不接案子了,咱回去吧!”
冉云桃眼里堆积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她似乎已经猜到他会这么说了,可她总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