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几日,裴家的事儿还在传,但也是元宵日了,不少人都关在自家屋里,边热闹边当饭后茶余的事儿给聊着,倒也没当什么事了。
江氏冉云香现在都在屋里,虽听了裴家的事儿,可没屋里其他人想得多,嘴里前前后后的,都说了伞匠屋里的事。
冉云桃这边花灯也都差不多了,等着吃过团圆饭,下午的时候便往县里去。
该热闹的总归还是会热闹的,不至于因为五里县首富之家一朝尽毁,自己的日子就不过了?
冉云桃对外头也没这个担心。
然而就在团圆饭过后,冉云桃同母亲小宝一同收拾花灯,准备出发去县里的时候,冉老大回来了。
冉老大身上还用麻绳绑着一个人,背着一起回来的。
一进院门,冉老大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匍匐下来,嚎啕大哭!
“爹啊!娘啊!儿子不孝,没能照顾好老二,让老二摔了一跤,人就没了!”
一屋人听着这么一嚎,见冉老大这么个样子,全停了手里的事儿,愣着全然没反应过来。
冉云桃猛的一怔,提着花灯的手心忽然灌满血似的热了一下,也麻了一下。
冉老大跪着往吴氏这边过来,磕了头,“弟妹啊!是大哥不好!大哥没能照顾好二弟!让他出了意外,大哥给你赔罪了!”
吴氏不相信,冲过去,就去冉老大身上看了人,双手捧了冉老二垂下的脸。
然而当手碰到冰凉的肌肤时,吴氏心都要碎了……
“相公……我相公他……”
“弟妹,大哥对不住你!”
老爷子老婆子也慌着过来看了人,解了绳子。
麻绳一松,冉老二就这么没个反应的滚了下来,老头子整个人也是不相信的往后趔趄了一下,脑中发了晕。
老婆子当即哭喊起来,“儿啊!我的儿啊!怎么会这样啊!这是哪儿造的孽啊!”
这边老婆子在哭,旁边,吴氏也趴在冉老二身上起不来,撕心裂肺。
冉云桃站在门口,旁边是小宝,看着前头的几人,没敢靠近。
之前所有的慌张不安的预感,全堆在了此处,比山头上的雷电还可怕,在心里狠狠轰响了一遍又一遍。
小宝已经是很醒事儿的年纪了,也在这瞬间,紧紧抓住了姐姐的袖子。
“姐……”
江氏和冉云香也被怔了好一会儿,看着老爷子要倒,老婆子和吴氏哭软在地儿,老大也跟着一块在哭,这会儿也没什么偏见的,上去帮忙扶了人。
后头见冉云桃冉小宝傻愣着一动不动,也喊了一声,“你俩姐弟,赶紧的,别杵在那儿了,去把堂屋去收拾出来,给你爹腾个位置出来。”
冉云桃不知所措的反应过来,稳着情绪,同小宝转头去堂屋收拾起来,什么花灯竹篾花纸,一大把一大把的全扔了出去。
之后又去找了凉席,铺在了地上,把人给摆了进来。
按照这地的习俗,人一走,就得摆上香,冉云桃去找了香炉过来,又燃了三炷香起来。
老爷子现在也已经稳定下来了,把人安置好后,吩咐着让人去打点水,给老二擦擦身子,然后找身新衣服给换上。
吴氏不敢做这些,一见着躺在地上的人就哭,在旁边哭到晕厥,冉云桃心疼,抬起人,就把人扶进了屋歇了。
老爷子也没让她干什么,让老婆子去打了水,冉云桃和冉小宝自主的去找了衣服。
后头由着老爷子和大伯这边给父亲洗了身子……
冉云桃长这么大,头一回经历家中有人离开,在一旁呆愣愣的看了许久,只觉得父亲像睡着了一样,只是面容比醒着时瘦了很多,眼眶凹陷,嘴巴……嘴巴是黑的?
冉云桃陡然觉得不对劲,这人死后,嘴巴为什么这么黑?脸色也不对,乌青乌青的,这面色面相……不像意外摔倒后就没气的样子。
看着他们脱下父亲的整个上衣,擦拭身子和手臂的时候,见那双手臂也异常发黑,冉云桃到底忍不住了,问了话。
“大伯,你方才说……我爹是怎么走的。”
冉老大擦拭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半遮掩的回道,“我听……大管家说,你爹……是在屋顶上补瓦的时候,摔下来的,摔成了内伤,吐了几口血,人就没了。”
“摔下来,那身上的淤青呢?这两条手臂是摔的,还是我爹这张乌青的脸是摔的?”
冉云桃很冷静,她爹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摔的。
冉老大吞了口水,一时间支吾了。
冉老大这模样要多心虚就有多心虚,冉云桃已然见了某个真相,发红的一对眼看了过去。
“大伯,我爹不是摔死的对吧?”
冉老大不说话,默认了,也是瞒不了人的。
老二出事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大管家把他叫去之